苏明德愣了一下,便知道苏秀之说的是他跟长孙无忧的婚约。只不过他向来不拿那婚事当真,因为长孙无忧那般女子绝然不是他所能驾驭的。
取消婚约也是迟早的事,但主动权应该在长孙无忧身上而不是他。
“取不取消婚约应当是留斛翁主才能做主的事。”
闻言,苏秀之脸色变得怪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苏秀之把近来建邺对长孙无忧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难堪言论纷纷告知他,并说道苏家各族老在商量着逼迫荣国公府取消婚约。
“怎可落井下石?我且去同各位族老说一声,不可在留斛翁主落难之时雪上加霜。”
苏秀之拦住他,踌躇半晌说道:“不。我的意思是让留斛取消婚约。”
苏明德皱眉,“若让留斛翁主取消婚约等于是逼她默认了不贞洁之事,这比取消婚约还可恶。”
“我向她提亲。”
一阵静默,苏明德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没听错,那晚和她共处一室的人是我。所以我应该负责。”
苏明德从惊讶中恢复变得愤怒,他指责道:“从出事到现在为何你不在第一时间承担责任,你让翁主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和谩骂?你应当在一开始就说出来并负起责任。”
“我知道,只是当时江离……家中又出了许多事,一时间忘却了。待想起才发现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只想现在补救,许还来得及。”
“但愿翁主能原谅你。”
苏秀之满脸愧疚,心中愧疚不已的同时竟觉沉甸甸的负担也消散了不少。这时才发觉自己并不讨厌和留斛翁主的亲事,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不得不说前一段时间,他是有想过逃避。本身上他不愿太早成亲被束缚住,他是向往自由,向往外面的世界,名山大川,秀丽江山。
另一层原因便是他自己并不确定未来一生与一开始在他心中形象就没好过的长孙无忧共度一生。
一时的犹豫便造就了现如今无法挽回的结果。
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发生这一切后,长孙无忧竟然是独自一人承担的,她没有说出苏秀之这个人来替她分担被辱骂,也没有试图将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她只是淡然而坚强的一个人承担着,甚至于在外出时遭遇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读书人指桑骂槐时坦然而聪慧的反驳,令那些人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苏秀之竟很快的沦陷,为她的坚强而心疼,为她的聪慧而心折。曾经鄙夷不屑的口才成为他所欣赏的。本以为在苏明德面前坦白会后悔,却没想到是期待。
“那这件事就由你亲自去说如何?”
苏秀之点头,“我正是此意。只要别让族老们出面,倘若他们出面只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而且你必须宣告与留斛翁主共处一夜的人是你。”
若是不宣告,长孙无忧不贞洁的污点还是会挂在她身上,人们只会赞颂苏秀之。而如果宣告,建邺百姓生性浪漫,加以稍微引导便是一个郎情妾意的美好爱情故事。
苏秀之也是明白,故而应下。临转身要走时又忽然说道:“对了,听说昨天宫里出事了。好像是那位新宠孟昭仪宫里头突然汇聚了大堆的耗子。经查探,似乎是那夜寝宫里点着了印狼香,听说那香能引来耗子。现下宫里该是排查,最好是别被查到那香是从苏家里出的。”
“这你倒是放心,那香,苏家没有。”
印香五文,狼粪少许,研成细碎粉末混合均匀。净室之内点燃便可引来耗子,这是苏秀之自己琢磨出来的方子,当初便是为了和疯子和尚斗香。
现下拿出来吓吓那孟昭仪,也不会追究到谁的身上去。
苏秀之点头放心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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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苏明德参加乙级下品斗香,当时出的题目正是有关送子香。他以玉瓶甘露,沉檀送子香赢得满堂喝彩。
同一日,宫中于贵妃、孟昭仪一同诊出怀有身孕。和帝龙颜大悦,恰闻此事,与太后相晤下旨于皇宫中举行甲级斗香大会并赐予魁首天下第一调香师之称。
另赐魁首专侍宫宴以及祭祀所用之事,可谓荣誉至高无上。
一时引得天下众调香师蜂拥而至,然则只要通过乙级斗香者方可入宫参加甲级斗香。
孟照临再次参与乙级上品斗香,与众调香师共同争夺天下第一调香师之名。
因苏明德此次斗香非比寻常,故而族老们严令族中杂事扰其清静。因此私自上荣国公府逼迫留斛翁主退婚,被长孙无咎怒而赶出府门并一纸退婚诉纸呈至陛下面前。
苏秀之多日以来努力,一朝烟消云散。
是夜,夜凉如水。月光洒落庭院,如水波映照,盈盈辉光。
曾经伺候苏明德的两个小丫鬟早便出嫁,便就换了两个小童来伺候他。但苏明德向来有万钧照料着,近前伺候的事万钧容不得他人前来。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