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和尚,你要把鸡带到哪里去?”
“带回庙里!”
“瓦官寺不会接受!”
“谁说要带回瓦官寺?”
“你不是要带回庙里?”
“山野是要带回山野的五脏庙。”
疯子和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发现苏明德没跟上。回头,看到小孩埋着头,拳头捏得死紧的样子。
明显的接受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苏明德突然抬头,大声指责:“你这是偷!”
“山野这是化缘。”
“拿而不问是为偷。”
“山野已告知主人家。”
“胡、胡说!我没看见。”
“何需你瞧见?山野早于梦中相告。”
“胡言!乱语!”
“你拿什么证据道山野胡言乱语?”
苏明德哑口无言,怔怔地盯着疯子和尚,扁嘴:“疯子......”
可不是疯子。
有哪个和尚吃rou食荤?有哪个和尚满嘴胡言,满口业障?有哪个和尚偷窃而理所当然?果真是疯子!
叛离世上一切常道,自顾唯我。活得洒脱不羁,不能被世人所理解的行为皆为癫狂。
疯子,世人不与之为伍。
然,苏明德不懂人情世故,更加不懂常道为何。
所以他转身跑进那户人家的厨房,放下铜板付了钱后又转身追上被抛弃自嘲,兀自黯然的疯子和尚。
“疯子和尚————”
疯子和尚猛地转身,满目诧异的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苏明德。不敢置信的问:“你...你还跑来作甚?”
“你、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差点追不上了......呼......走吧,疯子和尚。”
苏明德仰头粲然一笑,拉着疯子和尚的衣袖往前迈步走。
“去...去哪?”
“回你的小屋呀!你不能把鸡独吞了,我付钱的。”
“哼!多管闲事!”
“不准过河拆桥!我有一份的!我要鸡腿鸡翅。我可以分一半给你喔。”
“山野只要鸡屁股。”
“好脏。”
“竖子小儿!不识人间真美味!”
“还有,你领错路了。”
“啊?是吗?哈哈哈,我忘了不认识疯子和尚家的路。”
“去去,带什么路。”疯子和尚不耐烦的语气,却至始至终都小步走着,连苏明德抓住他的衣袖那小小的力道都未曾被甩开过。
“疯子和尚......”
“嗯?”
“你教我香道好不好?”
“啊啊,这鸡可真香。馋死山野了。”
“......”
.
春寒料峭,夜来风急。寒风将屋外丛林树叶刮得啪啪作响,除此风声、树叶相碰声便是一片静寂。
连那夜间出没的生灵也都归于洞中枕眠,乌云将月亮偷偷的遮住,大约要过些许才肯离开。
山野之间,小屋独立于此。造型虽不够Jing致,难得典雅喜人。再加上四周围绕着松柏,颇有一番意境。
突然,小屋门被悄无声息地拉开,一抹微黄的光由内而外的泄出。
一个人影闪出,微黄的光照亮那张苍老的脸盘,赫然是疯子和尚。
疯子和尚一手提着白纸灯笼,一手插|进怀里,沉默的向丛林里走去。浑不在意他只着袍衫的单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沉默而坚定,执着而坚韧,一如松柏。
苏明德的睡意向来不是太好,迦南、金银和金颜总要为此Cao碎心。后来便摸着了规律,要在寒天先暖了被窝,偏暖。须得用手炉烘上一个时辰,隔上两个时辰再烘上半个时辰。
前面烘得久些,让被窝里有足够的温度。隔上两个时辰那温度就会降下,便要再烘一次。这次只需烘上半个时辰。
因被窝里已经有了人体的温度,便不能烘太久,不然太热。
苏明德就会惊醒。
因为为了苏明德有一个好的睡眠,三个侍女一夜要轮流起来几次。
而这些,苏明德却是不知的。
再言道热天气,要备了碎冰放在铜盆里堆满房间的角落,让那凉气蔓延至整个房间。一进屋如三伏天潜入山泉水一般凉爽。
且还要注意那冰散发出的凉气莫要让苏明德受寒,因而房间里的碎冰也要控制剂量。
整个三伏天,苏家里也便就苏明德那屋常日里备着碎冰。须知那碎冰何其珍贵,整个苏家也就六处冰窖。
然则那冰窖要整个苏家九百多人渡过整个夏天,但是单苏明德一个便要用掉半个冰窖。
其他两位公子小姐每日的用冰量皆有所制,唯独苏明德,苏明曦特意嘱咐了无需限制。
这便就扯远了,言道现下疯子和尚起身离开被窝。失却一人体温的被窝便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