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尴尬笑笑:“不过下人有禀,说近日些殿下苏醒时辰渐多,思来再过些时日殿下就应该无碍了。”
“应该?”洛帝直起身,眉头稍稍蹙起:“裴爱卿,老三住在你府上已经好几月了。”
裴子戚连忙跪下,膝盖撞在地上闷响。他道:“三皇子殿下虽住在卑职府上,但卑职谨遵陛下提醒,时刻不敢忘怀。若因此而耽误了殿下的病情,卑职罪该万死。”
洛帝曾特意敲打过他,让他不要接近二皇子与仉南。即便现在仉南住在他的府上,这个敲打依旧有用。
“你做得很好。”洛帝满意笑了:“国师早与朕说过,老三的病得慢慢的养,急不得。朕下旨让老三住在裴爱卿府上,实属无奈。好在裴爱卿是个聪明人,没有让朕失望。”又道:“起来吧。裴爱卿今日入宫所谓何事?”
裴子戚站起身,拱手回禀道:“云以钟一案已结案,云家……”
“行了行了”洛帝摆摆手,兴致缺缺:“这件事你就不用向朕禀报了。朕即允诺此事交于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裴子戚应诺,不再言语。别看洛帝说得好听,事实上若他的真不禀告,洛帝心里就有想法了。这种事装个样子也得装一装,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进宫的原因。
“裴爱卿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就去南书房瞧瞧吧。”洛帝倚在椅子上:“这马上要到年底了,各地的奏折也要堆积如山了。”
“是,卑职领命。”裴子戚拱手告退,只身向南书房走去。
裴子戚刚离去,一名太监碎步进入殿内。他跪在裴子戚刚跪过的地方,地板上还残留着一股热气。他伏着身躯,挡住了面容:“陛下,淑妃娘娘说难得今日天气好,御花园的……”
“不去。”洛帝打断小太监的话:“你就这么去回了她。”
小太监愣了愣,连忙应诺,退出了殿内。
洛帝站起身,视线不经意的微挪,猛地胶在了不远处。他蹙起眉头,手指指向裴子戚跪地的位置:“孙禄,那地上是不是有一块玉佩?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孙禄顺着洛帝方向看去,谄笑道:“陛下好眼力,奴才瞧了这么久都没瞧见。陛下一眼就瞧见了,还真的有一块玉佩。”
洛帝指了指一旁的小太监:“你,去把玉佩捡起来。”
小太监垂头听命,拾起玉佩,双手捧着呈给给洛帝。玉佩晶莹剔透,正面雕有凤凰图腾。玉身呈椭圆状,前端内陷深凹,通体无暇。仅是一眼,洛帝瞳孔猛缩,双手微微发颤。
他接过了玉佩,温柔的抚摸,脸上的神情又忽然温柔起来。
孙禄瞧着有些困扰,顺势看了一眼玉佩。脸色骤然大变,又眨眼恢复如初,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变色是错觉一般。
“凤玉。”洛帝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孙禄你说,这块玉佩会是谁的。”凤玉只有皇后、皇子妃才能佩戴的玉佩。
“应当是大皇子妃的。”孙禄想了想说:“皇后娘娘已经仙逝了,这宫中也就大皇子娶妻了。另外三位皇子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洛帝笑了,指了指孙禄道:“你呀,真是老糊涂了。这大皇子妃自成婚后,她就没进过宫,这块凤玉怎么会是她的?”
孙禄皱了皱眉头,疑惑道:“那就怪了,难道这宫里还有其他人有凤玉?”
“你忘了?”洛帝缓缓坐下:“当年老三怕朕不同意他与云清的婚事,便早早向皇后讨了凤玉。皇后一向心软,将凤玉交于他。朕得知后,一时气不过就派他与云锦去西北打仗。后来云清死了,这玉佩一直在老三身上”
孙禄一脸恍然大悟,笑说:“瞧奴才这记性,您不说奴才还真忘了。”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三皇子殿下讨的凤玉,怎么会在这宫里呢?”
“是呀,老三的玉佩怎么会在宫里呢?”洛帝轻轻笑了,语气却是冷若冰霜:“朕差点就被裴子戚骗了,当真以为他与老三什么也没有。”
“陛下。”孙禄轻轻唤着。
“什么养病?”洛帝嗤笑说:“朕看裴子戚只是想躲在府里爬老三的床。”又道:“为了一个不知羞耻的玩样,老三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晚上。”
几个月前,北漠女皇从北漠来到京城,以和亲名义愿下嫁于三皇子。洛帝自然是欣喜若狂,允诺这门婚事的,还特意派人把仉南寻回了京城。仉南回到京城后,却一口否决了这门婚事。他对洛帝说死生契阔已成,断没有另娶他人的道理。
洛帝勃然大怒,以为仉南心里还想着云清便没深想此事,只罚仉南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晚上。龙凤玉佩象征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而送凤玉正是皇子择妻的特殊方式。当年他也是用这种方式,得了皇后的允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孙禄侧身站立,默不作声。是他告诉洛帝裴子戚在府上养病,说到底这件事他也有责任。虽然洛帝不会因此责怪他,却也不能再出头了。
拇指轻轻摩擦凤玉,洛帝抿嘴沉默不语。静默少间,他止了摩擦,紧紧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