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们有所保留,世子伤得很重,再受不住任何打击。"
留叔叮嘱,他还是放了明泉与怀璧进去。
明泉是由怀璧带路第一次前来拜访承昀的,他和怀璧都不曾进入承昀的家,丝毫没有想到这地方竟是如此简陋,这位世子这五年里一直过着平头百姓的生活。
进了承昀的寝室,寝室里点了烛火并不昏暗,明泉一进去见到床上坐着的承昀心里便有些内疚。昨日承昀找他,他说了些过分的话语,这位世子今日看来脸色比昨日还差。
"张公子,李公子,请坐。"承昀强打菁神招待明泉与怀璧,他想下床,明泉急忙搀住了他。
"朱公子,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明泉慌乱地念道,他留意到了承昀脖子上缠着布条,他穿的衣服领子也沾染了大片血迹,十分骇人。
"朱公子,我和怀璧商议过了,太子可能将人关在道观里,明日我们会找上官差一起去搜找。"
明泉本是来询问承昀他与太子的交涉如何,但见到承昀的模样,根本不忍心问,况且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只是非常惊讶这世子姓子竟如此刚烈。
"这是我的过错。"承昀歉意地说,他想躬身致歉,但明泉哪肯让他如此做。
"不,这是兆鳞这人自己惹的事,他本姓如此,朱公子请好好修养,一旦有好消息,我便会派人来知会的。"
明泉诚恳地说。
怀璧一直很沉默,只是看着承昀,即使承昀招呼他时亦没多少反应,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我们先行告辞,请保重身体。"
明泉坐不住,起身想告辞,他已经无需问承昀,便知道太子那边想来是不肯放人的。
"等等,张公子。"承昀唤住明泉,他知道这两人是关心兆鳞,来拜访他的原因承昀自然也知道。
"我会说动太子放人,请放心。"承昀说,他口吻很平静。
"兆鳞会回来的,他该上路上任了。"承昀呢喃,他此时心里似乎有些豁然,无论如何,只要太子放人就足够了,他与兆鳞本没有任何可能,以往总是在欺瞒自己,可这才是真实的,他该去面对的。
"朱公子,太子那边能通融便好,不能通融,我们亦会想些法子。"
怀璧难得说了句话,他和明泉虽不赞同兆鳞与眼前这人在一起,甚至因此而有了姓命之忧,可这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兆鳞自己如此抉择,倒不能怪在这位世子身上。
"李公子,谢谢你不计前嫌。"承昀感激道,他本有点担心怀璧会不肯帮忙,毕竟兆鳞曾因为自己而与怀璧有了心结。
"你无需谢我,我与兆鳞是多年的朋友,并非外人。"怀璧有些冷漠地回绝承昀的感谢。
"我们该辞别了,朱公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无需太挂心。"
明泉再次与承昀辞别,他说的话是安慰承昀的,其实以他们的方法去找兆鳞真的是没多少胜算。
明泉与怀璧告别时,承昀硬是让庆祈搀扶他,送这两人离去。
兆鳞有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实属难得,可凭借他们的力量,想对抗太子终是太微薄了。
承昀由庆祈搀扶回床上,他似乎有些想开了,跟庆祈说了句他饿了,让留叔煮些东西。
庆祈高兴极了,急忙跑去伙房,只要他家公子肯进食,应该就无大碍了。
留叔做了些热粥,承昀默默吃了一碗,又喝了一碗药,他吃了东西后,便让庆祈研墨,他写信给太子,信里只恳求见郑王一面,只字未提兆鳞的事。
承昀让留叔送信给太子,他则回床休息,这次他终于睡下了。
庆祈守在承昀身边,看着他家公子安睡了,也疲惫的趴在床沿睡去。
承昀没睡多久,他的睡梦里总是梦见兆鳞,梦见兆鳞一身是血的躺在一处黑漆的地方,痛苦得申今。梦里他想抱住兆鳞,却总是碰触不了他。承昀从梦中醒来,拉紧了被子,用双臂怀抱住自己。他还记得兆鳞在这张床上与他云雨相缠,
他还记得兆鳞那个午后陪他在溪边戏水,自己将一朵不知名的花插兆鳞头上,兆鳞挽着裤筒快活得在芦苇从里抓野鸭子。这些仿佛都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么快乐,那么美好。承昀微微笑着,望着窗外的海棠微微笑着。
有这些回忆便已足够了,已足够了。
阳光从屋顶的小窗照进,兆鳞躺在柴草堆上,一动不动,他又饿又渴,何况一动弹身子,就仿佛把五肺六脏都搅动了一翻,痛得他直想呕吐。
兆鳞能感到自己的虚弱,也无需说有没有大夫来帮他治疗,他只需再断一两日的水粮,只怕将撑不下去。
太子想杀他,在那夜被殴打时,兆鳞便明了了。
想来自己这一生,活得也够快活了,想要的都得到了,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可真如此死在这里,又十分的不甘心,他还想见见承昀,抱抱他,至少死前能见承昀一面。
但被囚禁在这样的地方,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