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我族对人类文化了解不深, 我算是特例,所以熟悉你们的文字。
艾格雷看着他写完这些,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在人鱼族里算是博士级别的存在了?有没有考虑过在海里办个学校, 收点学费什么的?”
人鱼:“……”
“咳……”说完那两个问题之后,艾格雷自己似乎也感觉有点尴尬,所以干咳了两声,将话题圆回来, “不过你们的社会体系没有我们这么严谨, 所以应该也不需要货币流通吧……平时如果和同族碰面的话, 人鱼先生会主动与他们交谈么?”
人鱼先生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算得上是漫长但却略显乏味的过去,然后轻微地摇了下头,写道:少。
“也对。”艾格雷拍了拍给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人鱼族的族人数量稀少,而大海却如此广阔,在没有遇见什么种族危险的情况下, 你们应该甚至不怎么见面吧?”
人鱼先生侧过头看了一眼艾格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为他掌心传来的这股柔软触感而感到有些新奇。人类的皮肤感受起来甚至比某些海藻都还要柔软,脆弱得像是能够被他毫不费力地直接撕开。
他想象了一下那种略显血腥的画面,决定还是不把这种比喻说出来比较好。
更何况被他的人类朋友这样拍一拍肩,感觉还挺愉悦的。
人鱼的身体能够在任何一片还算正常的海域生存,所以大部分的家庭都喜爱四处旅行,在大海中的任意一个地方暂时安家。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他们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直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寻找一处真正安宁祥和的海底,在最后一个夜晚里互相拥抱着彻底长眠。
当然也曾经有过许多孤独终、或者在厮杀搏斗中死去的族人。人鱼族无法接受伴侣的提前死亡,所以如果如果对方提前离去的话,被留下的那一个会带着自己伴侣的遗体去独自寻找那一片安宁之地,然后跟随着他或者她一起离开。
而大多数人鱼都会在迎接死亡时选择同一个地方。
人鱼先生曾经到过那片海域,也见识过那片海底的美丽与死寂——安静得仿佛天堂。
他将这些一字一句地写在了沙滩上,让艾格雷能够慢慢阅读并且理解。
“这份忠贞真是难得。”艾格雷看完人鱼先生写的话之后,有些感叹地说着,“人们总是对更新奇、更美好的事物充满向往,但这颗充满了希冀的心有时候也会使我们误入歧途,甚至做出一些自己曾经最为厌恶的事……我的父母曾经也很幸福美满,说不定我还该庆幸他们是同时离去的,这样也就不用感受到失去亲人或者爱人的痛苦了。”
他摇了下头,又说:“如果他们是在我懂事的时候离开的话,我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会产生什么样的情绪。”
人鱼先生收回手,没有搭话。
因为他想起了艾格雷曾经提到过的那位祖父。那个老人在前不久才刚刚去世,而且听起来是个对艾格雷非常重要的存在,同时也是这个年轻人唯一一个亲人。
送走了一位这样珍爱的亲人离世,对他来说大概是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吧。
人鱼先生这么想着,伸出手学着艾格雷刚才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说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不用安慰我,鱼先生,毕竟是早就做好过心理准备的事,而且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艾格雷笑了一声,语气重新变得轻快起来,“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但是我前段时间刚刚回到黄昏岛的时候,灯塔里贴满了……奇形怪状的贴纸,看起来十分幼稚但是有趣。它们现在还依旧被我放在储物箱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次来的时候可以一起看看——顺带一提,大部分贴纸都是粉色的。”
人鱼先生想象了一下那种少女而又梦幻的颜色被贴满整个严肃简洁的灯塔的样子,有点怀疑艾格雷那位祖父的真实品味。
艾格雷回忆完毕之后,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干脆转动身体彻底面向人鱼先生,令太阳只能照射到他的身体一侧,然后提议道:“时间还早,鱼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再教我几句你们的问候语吧?以免下次那位漂亮的小姐过来时我甚至没办法听懂她的问好。”
鱼先生。
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是他分分钟就能被这些刺眼而又灼热的阳光烤成小鱼干一样。
人鱼挑了下眉,没有计较艾格雷已经把这个称呼叫上了瘾的小问题,点了下头后,开始慢而耐心地教给了他一些常用的短语。
实际上就算是与同族碰面,人鱼们也很少会使用到自己的那套语言,大多数情况都能靠动作、眼神与海流来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判断准确。而且人鱼先生大概算是他们族里最不合群的存在了,与同族见面甚至交谈的机会实在太少,如果不是因为他本身对文化就比较感兴趣,大概也没办法一直记得这些语言和文字。
想到文字,他倒是因为艾格雷的问题而回忆起了一些有关于自己族群的事。他记得那还是自己非常小的时候,那对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