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地垂落在颊边。
她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伽尔兰,刚才重重推开门的手还按在门板上,指尖在微微发抖。
两世加起来都不曾见过塔普提做出这种失礼甚至可以说是冒犯的举止,伽尔兰吃惊不已。
他错愕地看着塔普提,问道:“塔普提,你是在这里忘了什么东西……”
女祭司长没有回答。
她一步跨入房门。
棕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而起,抛开一道长长的弧度。
迫不及待向前伸出的双手,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把来不及说完下半句话的伽尔兰抱在怀中。
她抱得很紧,很用力,就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宝物。
她低头,抿紧到发抖的唇深深地埋入柔软的金色发丝中。
她什么都没说,也或许是她此刻已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只能这样用双手紧紧地将她的王子抱在自己怀中。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没有人说话。
安静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的地步。
伽尔兰呆呆地任由对方抱着,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混乱的脑子中,某个荒谬的、不可能的念头一闪而过。
“塔普……提?”
…………
一点荧光轻飘飘地飞出去,它飘过的空中留下一道浅浅的光痕,然后又在阳光之下消散无痕。
花园深处,凯霍斯正坐在轻快流淌着的溪流旁边的大树下,明显是借着这个机会偷懒片刻。
他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神色悠闲而又惬意。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冠,斑斑点点照在他那一头深金色的短发上。
突兀中,心口一悸。
凯霍斯猛地睁开眼。
他看到一点奇异的荧光在他眼前轻飘飘地飞着,一下一下转着圈。
非常奇怪的荧光,本该让他心生警惕。
但是不知为何,他看着那点荧光,莫名有种亲昵而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它本就属于他,本是他的一部分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凯霍斯伸出手想要抓住这点荧光。
可是就在他刚伸出手的那一刻,原本在他眼前转着圈的荧光忽然飞快扑向他,一下子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凯霍斯本能地抬手去按自己的眉心。
眉心忽然变得灼热起来,像是有火焰在额头上灼烧。
那股灼热感越来越猛烈,从眉心扩散开来,只一瞬间,就渗透蔓延到了他的整个身躯。
脑子轰的一下炸开,碧绿的瞳孔陡然放大。
凯霍斯咬紧牙,手指用力地按紧头,可是他的眼角在止不住地抽搐着。
无数熟悉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掠过,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仿佛就在昨天。
他看见了战火滔天的战场。
他看见他跪在海浪呼啸的海崖上失声痛哭。
他能感觉到亲眼看着在明亮的阳光之下少年将金色的王冠戴在头上时心底的澎湃。
他看见了那座海城的城墙之上少年坚毅的背影……
……
………………
时光仿佛在飞快地倒退着,将一幕幕重新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最终定格在脑海中的,是他俯身跪在年幼的金发孩子身前的那一刻。
我的王子。
从现在起,我就是您的守护骑士。
我会守护您,至死方休。
………………
荧光轻盈地飞舞着,如一只小巧的蝴蝶,在阳光之下翩翩起舞。
它伴随一道清风,悄无声息地滑入王宫一侧皇家近卫团的驻地。
在深处的训练场之中,隐隐传来冷漠而又严厉的叱责声。
一身简练劲装的歇牧尔站在众位下属身前,面容肃冷,毫不留情地训斥着他们。
一众在刚才的对练中一个接一个输给了他们团长的下属们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挨训。
反正他们团长的严厉作态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在亲眼看到自家团长那种几乎可以称之为自虐一般的严苛锻炼,而且每天从不间断的可怕事迹之后,他们只剩下敬佩。
明明已经很强大,现在能和团长对战而不落下风的恐怕也只有陛下一个人而已。
但是就算已经强到这个地步,团长还是丝毫没有懈怠,依然如此磨练自我,十年如一日,让那些就算不喜欢他死板性格的人也不由得对其心生敬意。
惯例将下属训斥一顿,歇牧尔不再多留,转身离开训练场。
被留下的下属互相看看,都不由得苦笑着松了口气。
虽然上司强大是一件好事,但是太过严厉实在是让人有点吃不消啊……
跨出训练场的大门,一道阳光照下来,落在歇牧尔身上,将他衣服上尘土的痕迹照得极其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