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裴叹了口气,“起来,我们出去说。”
原炀额上青筋鼓动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某种要爆炸的情绪,他僵硬地站了起来。
顾母正好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怎么了?要走吗?”
原炀没说话,顾青裴道:“妈,我们有些事情要谈,我过会儿回来。”
“怎么刚吃完就走,多坐一会儿吧。”顾母不大情愿地放下果盘,把原炀看了又看,“我还有话没说呢。”
顾青裴面无表情,口气却有些强硬,“妈,改天吧。”
顾母失望地低下了头,“你把我给你织的毛衣套上。”
顾青裴套上衣服和外套,领着原炀出门了。
他本来想带原炀下去走走,可是今天天气暖和,时间又不晚,楼下到处都是人,没有合适说话的地方,他是生怕原炀发飙。
于是他干脆把原炀带去了顶楼的天台。
上面寒风阵阵,只有月光提供稀薄的光亮,但是空无一人。
顾青裴裹紧了大衣,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的灯火,“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家。”
“你留下这种东西跑了,你觉得我会在北京等着你回去?”原炀把那张纸条扔到了顾青裴身上,气息有些不稳。
“原炀,我在上面写的,就是我想说的。我们确实不合适,性格,经历,观念,都是天差地别,你年纪还小,早晚你会知道,凭着一时的激情,是长久不了的。”
原炀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屁话,我原炀这辈子没对谁上过心,我就认准你了,我不准你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我把我房子卖了,我和朋友在天津合作的一个地产项目已经筹集到了资金,下个月就能启动了,我会好好工作,你说我幼稚,我会改,我都他妈改,但是你……”原炀掐着他的下巴,凶狠的眼神中透着狼狈,“你不能跟我分。别再跟我说什么合不合适的屁话,你在老子身下高-chao的时候怎么没说一句不合适?你明明就喜欢我,你他妈敢承认吗?连你父母都能接受我,为什么你不能?你为什么就不能!”
顾青裴脸色铁青,他咬牙道:“为什么?我父母都是老实纯朴的人,一辈子光明磊落,最怕被人戳脊梁骨,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你知不知道有多难?他们虽然别无选择地接受了,可这不代表他们能坦然面对所有亲戚朋友的眼光,我跟你在一起,你父母会放过我吗?会让我爸妈安宁吗?我已经不打算继续留在北京了,因为那里很快就没我的容身之处了,我在那个地方奋斗了十五年,现在什么都要放弃了,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这也没什么,我在家里找个工作,足够供养双亲,可是我只能容忍这么多了。”顾青裴颤声道:“原炀,你自己活得太优越,所以你看不到别人的难处,你觉得我放不下的那些东西都太世俗,那是因为你什么努力都不需要付出,就唾手可得,我跟你不一样,原炀,我们太不一样了。我们很早以前就该结束,应该说这段关系压根儿就不该发展下去,就到这里结束吧,咱们俩都能省心。”
“你他妈放屁!”原炀大吼一声,双眼通红,“省心?把我踹了你就能省心了?顾青裴,你他妈真够狠的,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对你来说什么都不算?我对你哪里不好,你敢说不要就不要。”原炀死死按着顾青裴的肩膀,眼中饱含愤怒和伤心,表情扭曲,似乎恨不得扑上来咬死顾青裴。
顾青裴低下头,跟丢了魂儿一样重复着,“我们不合适,真的不合适。”一个比他小了十一岁的、自负霸道的、我行我素的、年轻气盛的小男孩儿,做事只会横冲直撞,全凭喜恶,和他几乎没有任何共通之处,这怎么看,都不是一段良缘。这些他早该知道,却还是一味沉溺在和原炀的激-情快意里无法自拔,在原炀这件事上,他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最错的,就是不该对这样一个不现实的对象动心。
现在现实逼得他该清醒了,也该做出明智的决定了。他现在失去的,是在京城多年的积累,如果继续和原炀纠缠下去,还不知道要失去什么。
他是顾青裴,他怎么能为了不切实际的感情而冲动行事呢。
那根本不是他。
原炀只觉得的心都被一盆接着一盆的冰水浇透了,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挫败,几乎所有他品尝过的委屈、伤心、羞愤,都是顾青裴给他的。
只有这个男人,能让他这么狼狈。可他长这么大,偏偏只对这么一个人动心,他根本没法想象顾青裴离开他之后,跟另外一个什么人在一起,他早已经认准了顾青裴是他的。
原炀愤怒难受到了极点,却对顾青裴无可奈何,他捏着顾青裴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看着顾青裴疼得脸都白了,却一声不吭,心里竟有种扭曲的快感。
他恶狠狠地看着顾青裴,声音沙哑,“如果你不回北京,我就跟你留在这里,我他妈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你,我绝对不会跟你分开!”
顾青裴怔愣地看着他,在原炀那样坦率而执着的目光下,他竟觉得无所适从。
原炀永远活得比他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