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这顿饭足足吃了快两个时辰。肚胀难受之时,阿七发现买来的酱猪肘子还没啃食,倏的想起了秋官,若是那个小丫头在,至少他还有个伴儿,两人能一道啃猪蹄,一道说上几句贴心话,可这丫头回泗河镇了……
其余人都在一楼大堂里,阿七不愿意和他们一块儿,吃完饭后依然窝在自己的杂役房,碗筷都未曾收拾。直到暮色西沉,屋子里照进绵绵的一层柔软光辉时,阿七这才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来,把剩下的酱猪肘子啃掉,再把昨日买的那些花生瓜子方糖拿出一一尝食几口,好吃得很呢!
该全吃掉的,自己花了钱,费了心思,只是这肚子实在撑不下了。
“阿七,你怎的不下去,大伙儿都在呢,这会儿大堂里热闹着呢!”房间砰然被推开,阿七睁开眼睛,却发现门外站着的阿生。
阿生眼睛一下子就发现了桌子上的那些壳儿骨头,“好你个阿七,大伙儿还猜呢,你咋不下去,原来你竟在这偷吃。”
阿七心情沉重,此时并不喜旁人的咋咋唬唬,他只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挨过今年。
“我不想去,你们玩儿。”
阿生哪里肯答应,直接拽着阿七就往外面拖,阿七百般推阻,还是耐不住阿生的力气大,两人你推我桑间,阿七就被丢进了一楼大堂里。
此刻几个姑娘们正在挨个唱着家乡的小曲儿,声音软软嚅嚅的,甜人心坎,周围的男人们都在大声喝彩,姑娘们随即羞红了脸。待大伙儿瞧见阿生跟阿七时,目光不由得被这二人夺了去,回想这两人之前闹得那件事,此刻大家都来了兴致,就想着打趣几下。
再说这阿生榆木脑袋一个,压根不曾意识到众人的揶揄,此刻更是拽着阿七,让他坐在自个儿旁边。
众人嬉笑间——
“阿生,你可得照顾好阿七……”傻大个还笑着连连说是。
“阿生,瞧你这傻乐的样子,果然阿七就跟我们不一样啊。”
“阿七、阿生,连名字也般配。”
……
阿七没有心思费那份口舌,就当作自己不曾听见,闷闷地坐在一旁,融不进去,阿生傻愣愣的,只知道憨笑。
大概快要到子夜时分,爆竹声愈大,大伙儿也困了,强撑着眼皮,准备挨到正点,这才算真真正正守了岁。阿七无甚兴趣,早有回房睡觉的打算,奈何阿生这个傻大个一直拖拽着不放,他非得大家伙儿一起迎年。
突然间,馆子里的大门被推开了,众人抬首,却见着一袭墨色大麾的花伶公子,面容像是累极,满脸的风尘仆仆,倒也不损他半点风华。
阿七此刻正打着瞌睡,脑袋颤颤的,感受到了周围的突然安静,可是实在太困,也懒得睁眼了。直到——有人猛然抓住他的肩膀,意欲将他提溜而起,阿七下意识地以为是阿生,不耐烦地道了句,“阿生放手,我困着呢。”然后懒懒睁开眼,见着的却是本应在千里之外的安容……
阿七一下子就清醒了,安容的脸色沉的厉害,特别是他扫过阿生的时候,那骇人的神色仿佛要杀人一般。众人皆是心惊胆战,不知道这位头牌公子抽的哪门子疯。
“跟我过来。”声音很轻,却是不容置喙的威严,一旁众人皆屏气凝神,压抑紧张的氛围,没人敢吱声。
阿七像个小媳妇似的,畏头畏脑地跟在安容身后,转而上了二楼。
一进门,阿七就被安容死死抵在木门上,重大的推力,镂花木门不免发出“吱吖吱吖”的动静,与城里的爆竹声混杂在一起,刺得阿七耳膜阵阵发颤,他知道,这人是真的怒了。
“你跟阿生什么关系!”
阿七偏头不理睬,他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伶公子。
这种无力的抵抗更是深深激怒了安容,重复一遍,“你跟阿生什么关系!”,比刚才更加威慑。
阿七也急了,挣扎着跟安容反抗,可是力量间的悬殊,不是一朝一夕的,此刻占了下风,只得任由安容摆弄。
突然,安容猛然吻住了阿七,或者说是撕咬,直到两人的口唇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这才罢口。
阿七浑身像失了力,沿门滑落,一下子颓败地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洞的,惨笑一声,“你怎么回来了……”是啊,你怎么回来了,我都把东西吃了,念头灭了,你怎的又回来了。
安容也蹲了下来,与他平齐,瞧着他身上那件补丁夹袄,心里陡然一酸,没有回答阿七的话,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怎么过年了,都不舍得给自己添件新衣裳?”难得的温柔鼻息。
阿七怔怔地盯着安容,许久,猛然一把抱住了他,他心里是开心的,先前因为这人的失约难受了一晚上,现在全好了,对的,应该的,自己要见好就收,不能跟主子拿乔。
安容一下把这人抱到了床上,覆身上来,在他耳边又问了一句,“你跟阿生什么关系?”这话没了刚才的戾气,言语间的温柔扰得耳锅丝丝痒痒的,撩人心扉。
“没有的事儿,我听你的话,只敢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