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咿咿呀呀错落有致的各种腔调又开始响了起来。
“公子,”绮罗关好内堂的门:“你可算回来了,前晚上好大的动静,都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洪莲缓缓吐了口旱烟:“也是我不对,不该就这么让你去叶府唱戏。”
“班主你……你怎么知道?!”柳陌红抬头瞪圆了眼。
“能让凌将军一夕之间就端了叶家,寻常人估摸着都能猜出那么一丝味道来。”
洪莲把烟灰在玻璃缸上磕了:“现在整个上海滩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人人都生怕自己和叶家扯上关系。”
“……灭了叶家……?”柳陌红惊住,他原以为凌霄城再怎么暴怒,最多只是把叶恕明关上个一年半载,毕竟叶家这百年的根基摆在那儿,怎么可能说灭就灭……
“公子,你还不知道?”绮罗见他一脸震惊,奇道:“前天晚上军队的近卫营都出动了,连夜查封了叶家在港口的十四个大仓,还把叶家说得上话的人都抓进牢里去了。现在叶家的店铺产业,要么充公,要么并入了凌家;不过么,我看这充公和并入凌家,也没什么区别。”
“那……杜老爷那边,没什么反映?”
“谁知道呢。”绮罗撇嘴:“就算杜老爷是如何愤恨不甘,也只能打落了牙合着血往肚里吞,他总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地和凌将军硬碰硬吧。”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叶家了?”柳陌红仍是有些没反映过来。
“对啊,我看那叶恕明的也是凶多吉少。”洪莲摇摇头,似乎颇有些感慨:“几代的大户,说倒就倒了。”
门外苏砚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偏向几分Yin柔的秀丽面容染上嘲讽一样的莫名悲凉。
军营里的监狱虽不像古时那样蛇鼠横行,却也好不了多少;一堆稻草一扇铁窗,从那高高的窗户栅栏里勉勉强强地能透出几分冰凉日光来。
过道里的电灯惨白得刺眼,是不是发出兹兹啦啦的电流声,除此以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别的响动。
就是在这样严密得令人心紧胆怵的肃静里,传来了远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叶恕明微微抬了抬眼,果然,是那个无论再怎么低调,也掩饰不了那浑然天成的狷介狂傲的人。
他想笑,却咳嗽了起来。
——娇生惯养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了监狱里的shi气与灰尘的。
“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昨天就来审我。”叶恕明道:“不过现在想来,你昨天该去陪我那好弟弟了是吧。”
“算起来,你可还得感激我。”他笑得愈发放肆:“滋味如何?凌大将军,我弟弟还算个尤物吧……”
“闭嘴。”凌霄城不恼也不怒,只是冷漠的站在那扇铁门前:“你该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哟,还真是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叶恕明一派悠然之色:“你只搜出来了几本无用的账本吧?那货单也是报废的,光凭这些,凌将军就能定叶某的罪了?”
“你以为我不敢?”凌霄城一字一句地缓缓道。
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太过震慑,叶恕明终于收了笑脸:“你……你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你就得放了我。”
凌霄城淡淡道:“叶家的货已经全数充入公库,就算放了你,你也是个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之人。”
“你……!”叶恕明又惊又怒:“你手上根本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押我?!”
凌霄城冷冷一笑,“就凭你敢动我的人。”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一生一世一双人,啧啧,不愧是我弟弟。”凌墨白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局促不安的柳陌红:“果真是个妙人儿,难怪连我这二十多年来没开窍的弟弟都忍不住要动心痴情了。”
柳陌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他原以为以凌墨白的出生家世,就算外界传得再怎么风流不羁,也总该有凌霄城那样的沉稳冷重,没想到他傍晚回来在饭桌上一见自己,却立刻邪邪地笑开调侃。
他求助似的望向凌霄城,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挡住凌墨白的视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弟媳,不行?”凌墨白笑嘻嘻地,丝毫不在意自家弟弟沉下来的脸色。
这一声“弟媳”却是叫红了柳陌红的脸,凌霄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在桌下握住他微凉的手:“你不是为了追你的小大夫来的?”
“小大夫……?”凌墨白挑了挑嘴角:“你是说洛梧?”
“嗯。”凌霄城道:“据我所知,母亲给你的那串佛珠你可是宝贝得紧,怎么会轻易送人。”
“谁说那是送他的?”凌墨白眼神一冷。
凌霄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一时大意,就不小心被他拿走了。”凌墨白低骂了一句,“我派了人找,那小子却狡猾得紧,次次都被他逃走,我才会亲自赶到上海来。不过昨晚我去了洛氏医馆,等了一夜也不见他回来。”
柳陌红一惊,不由得抬起头来紧紧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