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男人奔跑过去,腿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原本近在咫尺的两人也离他越来越远。
他摔倒在地,回头,后面留下了一连串带血的脚印,浓郁的血腥味冲进鼻腔,赵羽丰惊恐的发现他已经没有脚了,那双冻得青紫的脚从脚踝处断裂,遗留在了原地。
愤怒挤满了赵羽丰的胸腔,那个男人是他的,他拿命换的,谁也不能抢,没有脚也没关系,他还能爬,老板会认出他的,一定会。
雪越下越大,赵羽丰爬行的速度很慢,积雪迅速将他掩埋,那两个人相拥着走远,终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赵羽丰僵硬着脖子仰望天空,惨白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只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胃里一阵翻搅,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大脑。
赵羽丰翻身吐出几口酸水,贺之扬差点喜极而泣:“医生,快来,醒了,醒了。”
一大群医生和护士涌进来,刺目的白炽灯迫使赵羽丰眯上眼,他抬手遮住眼睛,深吸了一口消毒水味儿才找到了一丝真实感。
大脑逐渐恢复运作,四周没有雪,没有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付南趴在床边:“哥,你身上还有哪里疼吗?”
赵羽丰全身都疼,不过他现在却没空管,只是沙哑着嗓子问道:“老板呢?”
贺之扬抢先开口:“我哥没事儿,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和一些软组织挫伤,过会儿就该醒了。”
付南眼睛暗了一瞬,他握紧赵羽丰的手,温热的眼泪砸到赵羽丰手背上。
赵羽丰摸摸他的脑袋,感觉小板寸刺刺的,有点扎手:“这么大个人了,还哭。”
付南说不出话,跑来医院的路上他曾问过自己,如果这个人死了怎么办。
想了很久,他也没有得出答案,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个人永远消失的日子会变成怎样,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搜救很及时,这个人会活着,一定会。
他低着头退出病房,靠在墙边无声的哭泣,郑钧锋跟着走出去,小心翼翼的说:“别担心了,丰哥醒了我们该为他高兴。”
付南转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郑钧锋吓得后退一步:“怎么了?”
“没怎么”,付南抬手盖住脸,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我有点头疼。”
那个眼神消失得太快,郑钧锋只以为是今天事情太多产生了幻觉:“要不去酒店躺一会儿?”
“不用”,付南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这儿。”
郑钧锋坐过去,付南歪着头靠到他肩上:“我好累。”
“工作累?累就不要做了,我有钱,我养你。”
“你不懂”。
付南闭上眼,除了赵羽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懂他了,经纪人爱他的脸,投资商爱他的脸。
郑钧锋,也只是爱他的脸。
病房内,贺之扬牵着赵羽丰的手叽叽喳喳:“嫂子,你都不知道你运气有多好,我哥落到树上都摔成了脑震荡,你竟然毫发无损的掉进了湖里。搜救人员说他们刚到悬崖下面就看见你落下去,咚的一声溅起了三米高的水花,还以为是有人在炸鱼。”
赵羽丰勉强扯出一个笑:“哪个缺心眼会跑到深山老林炸鱼?”
医生非常无奈:“贺少,你能不能先停一下,等我们检查完了再继续。”
“哦。”
贺之扬意犹未尽的闭嘴,高成捏了捏他撅得可以挂酱油瓶子的嘴唇:“咱们出去,别影响医生。”
贺之扬吊着眼睛看高成,走出病房就翻脸:“什么意思,嫌我碍手碍脚?”
意思是那个意思,高成不敢明说:“哪里啊,宝贝儿,我就是嘴快,说错了。”
贺之扬仰着小脸蛋,高成在他右边脸颊亲了一下,贺之扬哭出声:“你就是不爱我了,亲完右脸都不亲左脸,咱俩分手。”
高成:“……”
赵羽丰被折腾了一遍,等着病房里的全部退出去,他终于有空观察起了睡在另一张病床上的老板。
距离很近,赵羽丰可以清晰的看见贺相尧苍白的脸和暴起死皮的嘴唇。
男神的头发全部被剃光了,上面裹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颇为滑稽,他伸长了手去摸,一遍一遍的用手指描绘着男人轮廓。
贺相尧睫毛轻轻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抬手握住赵羽丰的手:“宝宝。”
“谁是你的宝宝啊”,赵羽丰掀开被褥下床,踉踉跄跄的走到贺老板床边,嚎啕大哭:“我讨厌死你了。”
贺相尧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到床上,紧紧抱着:“乖啊,不哭不哭。”
赵羽丰在男神怀里缩成一团,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委屈的撒娇:“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都是我的错”,贺相尧不断的亲着小模特的额头:“不哭了,不要怕,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你好坏啊,做梦都要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