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洗衣机脱水那样,水不知从何处被放了出去。
水面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露出赵净云形容圆形带门的一个东西,其实不是圆形,而是圆筒状。
随着水面降低,韩衡脸色也在越来越白,手臂开始颤抖。
徐尧的脸色一变,匆匆一瞥水里,那扇门已露出一半,只需要再降低一些。于是他忍着没动,刀子已经卡在金属管上。
庄灵看出不对劲,喝道:“徐尧!”
白色巨大圆柱上的那扇门完整浮出水面。
徐尧手一紧,倏然又顿住,脑门冒出汗来,视线一直在那扇门上和韩衡的脸上来回,那扇门已经向两边缩进圆筒,才开了巴掌宽的一线,再等片刻……
“上面有个东西放下来了!”有人找到锁链滑动之处,是从神女像顶部吊下来的一个升降轿厢,在白色圆柱的顶部停下,顶棚连着一根锁链,空中垂着两道可活动的锁链,显然是在顶部有一个机关。
这个轿厢需要一个人上到顶部去Cao作,派谁去成了个问题,因为神女像顶部是他们唯一没有能探知的地方,上去以后会遇到什么,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韩衡咬牙,冷汗涔涔沿着面颊往下流,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嘴唇也失去血色。然而,他还在忍,还没有做出和徐尧对好的那个暗号。
徐尧也还在等,等那扇门打开到能够通过至少一个人。
倏然间韩衡手上的戒指骤然迸发强光,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涌入凹槽之中,顺着凹槽的渗入黑漆漆的祭台,整个祭台都被骨戒上漫出来的赤红光泽所笼罩。
光暴中心,四人脸色俱是血红。
一直沉默得让人难以察觉他们还带了一个玄门高手的灵桐终于说了一句话:“摘下骨戒,放到注血的石孔中!快!”
“这是……”
“少帅!再不让国师停下,怕有性命之忧!”庄灵一名手下大声疾呼。
韩衡紧抓住庄灵的手,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生命随血ye缺失而流逝,这是一种可以具象化的感受,而他从未经历过。
一时间许多画面走马灯一般从韩衡的眼前滚过去。
年幼时永远冷锅冷灶脏污不堪的厨房、雨夜里火车窗户上破碎的光、男男女女高声尖叫随激烈的音乐扭摆腰肢、冰冷死寂的麻袋,他就在那个麻袋里,被人沉了湖。
北朔悠然古朴的民风、在薛园等他吃饭的便宜年轻娘、听鸿楼里飘来荡去的漂亮床幔、空气里醉人的香味,有酒有美人。
不知道谁说过,人的记忆有过滤痛苦的本能,很多事仿佛只是倏忽一瞬。
好吧,可能他真的要死了。韩衡心想。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去与庄灵十指相扣,其实只是手指稍稍动弹了一下,以庄灵抓着他手的力度,韩衡根本动都别想妄动。
就在这时,窒息般的流逝感止住了。
从韩衡肘弯里拔|出来的金属管尖锐的锋刃残留一层薄薄血光,金属管里的血却没入了凹槽。
徐尧胸膛激剧起伏,大声重复灵桐方才发出来那一声微弱的呼喊,他几乎用浑身的力气在吼叫:“戒指!把骨戒摘下来!”
韩衡已有些神志不清了,眼睛随时要闭上。
庄灵不敢让戒指的光离开祭台,小心地将骨戒从韩衡手指上褪了下来。
徐尧抖着手,将骨戒放进凹槽前端最初注入君晔灏身上抽的那一小管血的圆孔中。
想不到骨戒与那个圆孔大小恰好吻合。
封闭空间里突然卷起一阵风。
庄灵紧紧抱着韩衡,把他按在怀里。徐尧勉力在激剧的气流里睁开眼,为韩衡止血,扒开他的眼皮检查瞳孔,紧张地呼吸好片刻才消停下来。
“没事,他没事。”只有徐尧知道,再抽下去真的会死人,现在他不会说出来,他不想在这个关口上挨揍。
好一阵眩晕之后,韩衡猛地一吸气,像做了一场噩梦,猝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庄灵慌张的脸,韩衡眉头一皱,憋出一句:“你捏得我手痛。”
庄灵忙松开手,询问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韩衡腹诽道,勉强支撑身体坐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如果说血ye是流淌在身体里的Jing气神,现在他就是个没Jing打采的老年人。凹槽里放着那枚骨戒,骨戒散发出来的赤色光芒像是有生命的灵体,渗入整个祭台。
从水潭内壁可以看到,这些赤色光芒延伸出千万细丝,像植物的气根一样扎入水潭深处。
庄灵扶着韩衡来到水潭边缘,从这里往下看,竟然根本看不见底,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深渊。距离水岸一米的高度,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座天梯,从池边伸展到圆柱。
韩衡身体摇摇欲坠,走几步路对他而言都有些吃力,脸色也很不好。
“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会……”耿随之怯生生地说,“谁也说不好进去以后会遇见什么,不如休整一下。”
“随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上去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