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马车很眼熟,怎么那么像上齐宫里第一次派人到驿馆接小国师的那架马车呢?
祁元青矫捷地翻了个身,两腿两手分别夹着树干,一条黑影在夜里贴在树枝上,并不引人注目。
斜下方戴着一顶黑帽的男子换了个方向,恰好脸在屋檐下灯笼飘洒下的微光里,那张嘴上没毛的太监苍白脸清清楚楚映照在祁元青的眼睛里。
天涯何处不相逢啊,这不是那个到驿馆宣旨让小国师进宫的时候特有派头那个太监吗?叫王什么的。
“公公怎么亲自来了?”方才送走曹正邦,管家的嘴咧到腮帮,现在要咧到耳根去了。
“王爷呢?”王福禄袖着手,仔细看了一圈四周,没发现什么异状,转过去对着总管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是。”管家忙从门房手里接过灯笼,亲自带王福禄进去。
驿馆门外增设了不少侍卫,徐尧趴在栏杆上嗑瓜子,转过去优哉游哉地看韩衡。
这几日让韩衡最欣慰的是,自从儿子开始出牙,就不再跟他怀里找nai吃,这是一个跨越性的进步,值得大肆表扬。
恰好离开皇宫的时候,陆晟德热切的眼神看得韩衡觉得不要点东西陆晟德是不会安心了,于是只好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他儿子要吃nai。
接着整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传闻中那个大梁国师的马车后面跟着五头母羊回驿馆了。傍晚的时候还有人扒驿馆墙头想一睹国师的风采,驿馆官员怕出事,跟京兆尹借了点衙役过来把守。
曹正邦二话没说就给了人,不然呢?把对头交给别人看管,怎么比得上派自己人去看着。就是驿馆不去要人,曹正邦本也打算明天找个借口派人过去把守。
韩衡低头看了一眼儿子软绵绵的发顶,君晔灏整个脑袋都扎在他怀里,这么睡会闷着对小孩不好,偏偏君晔灏就是喜欢,韩衡感觉他养个儿跟养条狗似的,狗就喜欢头上有遮蔽物,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把君晔灏轻手轻脚弄到床上去,韩衡这才出来,小心地关门,对正看着他的徐尧做了个手势,两人去徐尧的屋里了。
今天乌翠上街去买点姑娘家爱吃的,给每个人屋里都放了点,徐尧招呼韩衡嗑瓜子。
“不吃,你吃吧。”两个大男人相对嗑瓜子顺便闲聊,太有失他堂堂神棍的风范。
徐尧没说什么,他不是用嘴嗑的,而是直接用手剥,剥了就放在桌上,也没立刻吃,下巴微朝韩衡扬了扬,“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虽然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那个国君起疑了?”徐尧掀了掀眼皮。
韩衡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他起疑我还能带这么多羊回来吗?虽然说不上掏心掏肺完全相信,至少陆晟德还在观察,其实他比谁都希望得到证实,证实我真的是神仙下凡。”
“能不希望吗?你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要是不能在上齐被大梁吞掉之前升仙,亡国之君,他这辈子就完了。虽然早晚这辈子也是个完。是人就是要死的,多少人想不明白,活那么长也没什么意思。”
“等你能活那么长再说吧。”韩衡微微眯起眼。
徐尧面前的瓜子仁已经堆成了小山,他还用手指推到一起,也不嫌挤得慌。
“好像还有冬瓜条,你吃不吃?”
韩衡根本没听清楚徐尧说什么,只是看他要起身,点了点头。
徐尧打开柜子上一个匣子,在里面翻来找去,边跟个老阿姨似的和韩衡念叨:“我们家净云买的,买了一大堆,我差点以为他把零食铺子都搬回来了,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就不能管钱,手里有点钱就存不住,总要买点东西。以后他要是成家有了老婆孩子,绝对是个月光。”
韩衡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有媳妇儿了媳妇儿自然帮他管钱,用得着你Cao心。”
“那也是,等你这事完了,我必须回一趟庄子里了,还不知道怎么哄家里那口子。”光提起徐尧已经开始头痛,脑子里他对象已经开始没完没了数落他,表情却纠结中透露出甜蜜。
“给,冬瓜条,省着点吃,就这么点儿了……”视线往桌上一扫,徐尧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辛辛苦苦剥了半天的瓜子仁已经被吃得一粒不剩。徐尧看韩衡。
韩衡一脸“快把冬瓜条放下”的焦急神情,毫无偷吃的歉意。
“……”算了,谁让韩衡比他小呢,做长辈的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徐尧坐下来,开始任劳任怨给韩衡剥瓜子皮。
“这么会疼人,你家那个真幸福。”如果一个女人看惯了人情世故,就带他去坐旋转木马,想到这话,韩衡就无比好奇到底那个天裔族人怎么拿下的徐尧。毕竟徐尧是个已经结过婚,养过娃,人到中年,知过天命了,居然在这里被一个美少年拿下了,有点难想象。
“黏人。”
徐尧这个表情都要甜腻得溢出屏幕了,韩衡感到没眼看,忍不住有点羡慕,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徐尧还是参与这个研究的人,有点像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