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你才真正死去。”
明明温度仍如春天,谢泽却感觉自己置身冰窖,每根汗毛笔直地倒立,颤颤巍巍的体会着话语的力度,“……简直其心可诛啊。”
他对玛格丽特的手段叹为观止,要说这辈子他走眼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命中脉门,这让他不得不郁闷,自己的眼光难道真的那么差?
或许他应该考虑去换一双可以透射人体的电子眼。
“她的很多手段叫人叹为观止,但不得不说,能一针见血。”军刀喟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到古地球时候,也堪称一代枭雄。”
谢泽想到这人从小的生活就笼罩在玛格丽特的Yin影下,心尖尖处有着难以忍耐的酸楚,带着浓厚的愧疚,他喉咙堵得厉害,做了几番心理建设才将不该有的感情-色彩滤过去,只剩下长辈对晚辈单纯的关怀备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很辛苦吧。”
军刀听着这话个中别有滋味,就像把残渣滤去的榨汁机,只剩下澄的可以照镜子的汁水,难能找到其中的别有用心,他本来想将过去轻描淡写的掠过不谈,毕竟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惊险,其中几次甚至危及生命,这一切说给谢泽听也只会增加他的愧疚心理,但军刀要的不是他的愧疚,而是他能够坦诚内心,将画地为牢给自己设的限制破除掉,电光石火间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脸上几番风云色变,说话也就犹抱琵琶半遮面起来:“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了。”
谢泽被吊起来的心“哐当”一声,砸到脚上。
你倒是说啊!
他再看军刀,脸色也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军刀平日里锻炼出的不动声色功夫在刚才破功,谢泽没看错,他脸上闪现过几分痛苦,尽管很快便消失,但痛是实实在在的痛,这让谢泽呼吸有点困难,他内心充斥着自责,因为这种痛苦和他相关。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充当了鸵鸟的角色,在星际间晃荡,以“磨练”的名义对赛林放置不管,他总在给自己各种各样的理由,证明倘若自己回去,只会给赛林带来麻烦和危险。但实际上,他几乎丢失了放手一搏的勇气,踟蹰不前,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希望越来越渺茫。
“不要自责,不是你的过错。”军刀声音如水,房间的光很温柔,让他的脸颊泛着玉一样的光泽,他忽然伸手,指尖触碰到谢泽的锁骨,慢慢往下,食指轻绕,那颗扣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罢工了,掉在地上,露出病态白皙的胸膛,以及上面泛着粉-嫩-红色的疤痕,狰狞可怖,看在人眼中仿佛会燃烧。
室内的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变暗,让人的眼睛泛着氤氲水汽,空气变得凝滞,气体交换器嗡嗡运作的声音也慢慢变弱,谢泽被古怪的氛围所吸引,但又挣扎着看向气体交换器,他疑心自己的五感即将面临全线罢工。
“舅舅?”
谢泽心脏跳的有些厉害,有些想落荒而逃。他的脚尖依旧朝着这个方向,身体却开始行动,面临降维危险的大脑在罢工前颤颤巍巍的挤出一个借口,“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
“情”字尚未说出口,赛林拉住他的手,又叫了他一声,“舅舅。”
第45章 海盗
这一声极为平稳,虽轻若鸿毛,却有千钧重量,谢泽的后脚跟仿佛被这重量拖住,他身体也不能动弹,赛林从椅子上滑下来,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道:“去吧。”
谢泽原地僵成大卫。纵然脑海中想过千般场景,但从没有想到会发生。
他惊愕地看向军刀,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和不容置疑。那些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情绪,无论如何遏制,终究还是诚恳地显示眼睛中,谢泽感觉到自己眼眶shi热。
“邢风,”赛林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很熟稔,没有半点磕巴,倘若叫一次算一颗星,他大概能召唤出一个银河系,“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还在,你也还好好地,就不必沉溺在愧疚和自责当中,重要的是将接下来的路走好。”
谢泽狼狈逃窜,仿佛火烧屁股。
军刀重新坐回椅子中,他想了一会儿,指尖覆在唇上,忍不住笑了。
李维京在大厅磨刀霍霍,她打着赤膊,蜜色皮肤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板寸,眉毛浓黑,眼睛深邃,嘴唇有着倔强的弧度,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像勋章,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性感的荷尔蒙。
明月穿着大红色曳地长裙,长裙边缘的流苏打着脚踝,踩着木屐踏踏走过来,走到李维京身旁,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看她磨刀。她以手支着下巴,长发从一侧的肩膀倾泻下来,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纵然身旁有美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李维京动作也没半点磕巴,旁若无人的继续着她的动作。
褐色的磨刀石上流着褐色的水,磨刀声乍一听着有些单调,但仔细去听,能辨别出细微的差异。李维京拿起刀,手指在刀刃一侧,试刀锋,感觉到达了自己想要的程度,满意地笑了。
她将刀身冲洗一遍,用干布擦干,放回自己靴子中的夹层——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