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怕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
在萧启豫疑惑的眼神里,萧启琛缓慢道:“皇兄,你从没正眼瞧我,所以对付起来也只想着利用完就扔。最初是让晚晴陷害平哥哥,后来朝中处处与我作对,进而拿我与阿晏的感情来威胁我,你是不是以为做完这些我肯定恨死你了?”
卧房中陷入了诡异的宁静,阳光拉长了,一直倾斜到床榻,萧启豫的脸在光影交界处几乎扭曲,咬牙切齿道:“难不成你还要猫哭耗子地说没恨过我么!”
萧启琛放下茶盏,双手揣进袖子里,是个十分随意且有些无礼的姿势。他随时都云淡风轻地笑着,哪怕当年被萧启豫威胁,也没露出过分毫失态。
可这云淡风轻,如今却让萧启豫没来由地心里没底,一阵空荡荡的难堪。
下一刻,萧启琛平静道:“恨?你想多了,萧启豫,你也配我去恨?”
萧启豫的呼吸蓦地粗重了,他搁在身侧的手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你……你……”
“我什么?”萧启琛见他的狼狈样,好似觉得很有趣,“萧启豫,世界上没有活该属于你的东西,要去争去抢——说来这还是你教给我的呢,若非当年你害了平哥哥,我根本都不会想去争取。”
萧启豫:“你当真以为自己的位置坐得稳么!?”
“当初你羽翼丰满,无奈野心暴露得太早,被父皇发现了,一路打压至死。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心里压根没有这个念头?”萧启琛慢条斯理地同他讲道理,“可能有过吧,但最终却还是不肯留你。我就不一样了,父皇觉得我安静,不争,也好掌控——说来还要感谢你,那些时候让我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也……拉拢了许多大人们,现在心甘情愿为我所用。至于那些无时无刻护着你的,也狠得下心去处理干净。我不会和你正面交锋,但是削干净了你的羽翼,你还斗得过我吗?”
在萧启豫快要杀人的目光中,萧启琛欣然道:“但父皇直到临终前,才知道我原来对皇位也有想法,吓得大惊失色——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没得选了。”
萧启豫倒抽一口气:“你……你谋害……”
萧启琛不管不顾地打断他:“我没有!父皇是自己病死的,就算我那天不去华林园,他也捱不到第二天!你自然能去揭发我伪造遗诏篡位,但谁会信你,这天下又让谁收拾?你毒害萧启平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今日吧。”
他越说下去,萧启豫抖得越厉害。萧启豫自行拼凑出一个真相,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此刻全被萧启琛拿走,他声音变得尖锐,几乎要划破一般:“萧启琛!伪造遗诏……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报应吗!”
“怎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喜欢跟我说报应?”萧启琛笑得越发开怀,突然正色道,“早年我受苦的时候,也没人与我说过苦尽甘来,经过那么多事,我早就不信因果了。”
萧启豫的话被他堵了个彻底,半晌挣扎着趴在榻边,竟是呕出了一口血。
轻轻地拍过他的后背,萧启琛温声道:“别忘了我朝祖制,皇室宗亲身有残疾者,不得为储,不得即位,不得入仕。”
他毫不在意在苏晏面前暴露这些罪恶一般,站起来望向萧启豫,温柔得十分残忍:“好好养病,毕竟你后半生兴许只能在这里度过了——皇兄,我不会杀你的。一旦杀了你,那不是和你当年一样令人作呕吗?”
言罢,他懒得再多费口舌,径直站起来,甚至都不愿去扶萧启豫一把,侧身对苏晏道:“走吧。阿晏,我叫人做了桂花羹,此刻回去正好。”
萧启豫望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晏,眼神复杂,好似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以为自己知道萧启琛那不lun的心思,却没料到苏晏居然好似对他百依百顺!
到头来是他失去了一切,而他最看不起的兄弟踩着他一步步地拿走了权力?
木门隔绝了屋内萧启豫断断续续的咒骂,萧启琛拉了拉苏晏的手,抬头时方才眼底的Yin沉不见踪影,他轻声问:“你如此在意手足之情,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
苏晏闻言只极清淡地笑了笑,抚过萧启琛鬓角,似是安慰他道:“是他对你不好在先,不必自责。”
两人又说了些话,至此萧启琛心中石头落地。他笃定苏晏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不会开口闭口就是所谓道义,也不会再没来由地说些话来戳他心窝子了。
对上守在门口一脸为难的方知,萧启琛平静道:“我会找两个人接管这里,方参军辛苦了。”
方知不明就里,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他送走萧启琛和苏晏后不久,便来了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朝他出示暗卫腰牌后顺理成章接管了此处。
后来方知再没见过萧启豫,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赵王“死”在了战场上,他的轻甲与头盔一并随军迎回都城,葬在金陵郊外的蒋山脚下。因尸骨未归,陵墓中只有衣冠冢。他的母妃李氏郁郁寡欢,为萧启豫守过头七之后,便独自前往钟山的长芦寺带发修行,再没问过世事。
下葬当日,赵王妃和萧启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