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打着,那时的谢凌鸢不知尊严为何物,不知生命为何物,更不知权力为何物,他幼小得连做人的意识都没有,就把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一个晚上,呆若木鸡,十二岁的谢凌鸢还未曾见识过希望,就已经提前懂得了绝望。
血气方刚的少年,真是讽刺。
炎焱急匆匆地带着柳千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炎灼,一进门,就看见谢凌鸢被用缚神索捆着,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正在床上痛苦地翻滚着。
“小鸢!”炎焱看见谢凌鸢这幅样子,五内俱焚,就要跑过去抱住他,却被炎墟呵住了。
“焱儿,别过去!”
炎焱急道:“师尊!您怎么能..”
“他用手掐自己的脖子,又咬自己的舌头,我有什么办法!”
“炎宫主,您找千叶来,是千叶能帮上什么吗?”
柳千叶因为要见炎墟,终于穿了一身男装,炎墟这才稍微顺眼些,不过现在炎墟也没空计较这个,“你们柳家的绝学,如梦令,你会不会?”
柳千叶点了点头,“会。”
“那你请吧。”
柳千叶明白了炎墟的意思,收起了平时的戏谑模样,朝着谢凌鸢走去。手下发力,猛按住谢凌鸢的百会xue,嘴上默默念了几句符咒,便一动不动了。
炎灼拉了拉炎墟的衣袖,“师尊,叶子他,怎么不动了?”
“他入了谢凌鸢的梦境。”
“入梦?”
炎墟看着柳千叶,点了点头,“嗯。柳家人除了酿酒,还有一种绝学,便是如梦符咒,能参透人的梦境。我让柳千叶进去看看,若是真是妖孽作祟,也好有个根源计较。”
炎灼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看向师兄,炎焱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凌鸢,眼眶通红,双拳紧攥,好像在承受一样的痛苦。炎灼走过去,拍了拍炎焱的肩,劝慰道:“师兄,别太担心了,小美人儿他会没事的。”
炎焱不回答,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
柳千叶蓦然睁大眼睛,甩了甩头,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
“叶子,怎么样?”
炎墟看柳千叶的神情,便已猜出不妙。但还是镇定地说:“看见什么了?”
柳千叶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妖魔?只有梦?”
柳千叶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着炎墟,“炎宫主,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是,连梦都没有。”
“没有梦!”炎焱终于回过头来,脸上满是痛苦,“柳公子,你是说,小鸢没有做梦?那…那现在折磨他的是什么?”
“鬼蛊。”炎墟说道,“焱儿,既然不是梦,便只能是鬼蛊。”
炎焱张着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小鸢…怎么办..”
炎墟摇摇头。
炎焱一下瘫坐在地上,扶着额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满眼放光地看向炎墟,“师尊,沈掌门!穹苍山是医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炎墟怔了一下,“焱儿,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沈墨白性格孤僻冷漠,他若不想医,就算是我求他,怕也是无济于事。”
炎墟叹了口气,“焱儿,谢凌鸢在穹苍山上的事,你是知道的,沈墨白嫉恶如仇,而且从不卖人情面,他会不会救他,我也不能保证。”
炎焱看着炎墟,坚定地说:“师尊,我要救小鸢,我去求沈掌门!”
炎墟无法,“好。焱儿,我给他传封书信,但愿我有这个薄面。”
炎焱感激地冲炎墟点了点头,起身冲着谢凌鸢走去。谢凌鸢已经不再折腾,只是轻微地颤栗着,炎焱把谢凌鸢口中的布拿出,将他拥入怀中,抚着他的脸,“小鸢,不怕了,马上就好了啊。”
炎焱看向炎墟,恳求道:“师尊,请您把这缚神索收了吧。”
“焱儿,你可知收了这索,他会如何么?”
“我知道。”炎焱点点头,他看着谢凌鸢,眼中充满柔情,“他若要打,便让他打我,若要咬,便让他咬我。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他,我不能再让他受这缚神索的罪了。”
炎墟无奈地摆了摆手,缚神索解开。炎焱握住谢凌鸢的手,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道:“小鸢,马上就要醒了,你忍一忍。”
“焱儿,你做什么?”
炎墟看见谢凌鸢面色突然通红,才意识到炎焱在将燎云的火力注入谢凌鸢体内。他一把将炎焱拉开,对着炎焱的脸就是重重一掌,怒道:“你这是在伤你自己知不知道!你还有几条命给他!”
“我就这一条命!若能救他,给他又何妨!”
炎焱从未顶撞过炎墟,炎墟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柔软了下来,“焱儿,可你这样叫醒他,也是在伤他啊。”
炎焱难过地抚住额头,“师尊,小鸢他自己醒不过来,只能靠外界的疼痛让他醒过来,梦里那些,是他最大的痛苦,我…我宁愿伤害他,也不愿意再让他经历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