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烤串翻面。看到俞阳,她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俞阳日日同陈锦琛混在一起,竟是许久没到家里帮忙了。他从背后抱住俞妈,弯腰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俞妈用肩膀耸了耸他,“别站这儿,烟熏着了。”
俞阳抽抽鼻子,小声说,“妈,我想吃糖水鸡蛋。”
“那里面坐着去,我一会儿给你弄俩。”
“要四个。”
俞妈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吃晚饭?”
“嗯。”
“都几点了!你要成仙啊!滚去里面坐着去。”
俞阳捡了个靠里的座位坐着,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上次陈锦琛坐的位置,他调转了一个方向又在对面坐下。俞妈很快给他端了一个大碗炒饭,放了很多rou丝儿,另外还有一个小碗里装着四个莹白圆润的糖水鸡蛋。刚出锅,都冒着腾腾的热气。俞阳在雾气中眨眨眼,拿起筷子闷头开始吃。
“慢点儿!饿死鬼投胎的啊你!”
他很久没吃这么多了,最后连糖水都喝得干干净净,食物感觉都顶到喉咙口,撑得俞阳直犯恶心,说不出的难受。他自己到厨房把碗洗了,重新坐在了收银台前面。正好,电话响了。
俞阳一手抄起笔,一手拿起电话,“喂?十个羊rou串儿,五个烤茄子……我算下啊,一共86……我尽快吧,放心吧,到了保管是热的。”
俞阳挂了电话,撕下便签纸递到前面给他妈去了。
俞阳跟着俞妈回了家,洗好澡,俞妈说,“你把要洗的衣服拿出来扔盆里,别搁屋里放着。明天早上洗。”
俞阳把要洗的衣服的口袋都掏了一遍,掏到外套的时候,有张折叠的白纸被揉得皱巴巴的,俞阳打开来一看,自愿退学申请几个大字印在他眼里。他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打翻了摞在一起的塑料盆。
“怎么了这是?”俞妈听见动静走过来,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病了?也不热啊,怎么你一晚上看着都焉头搭脑的。”
俞阳急忙把申请背到自己身后,手用力握着,声带有点发抖地说,“我,我就是有点累了。”
“是不是临近毕业,学习太忙了?”
俞阳心尖发颤,脚软得站不住,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就是,就是毕业设计,太忙了。”
“那你晚上早点睡吧,注意身体。”俞妈说完就打着哈欠,自己回房休息了。
等到俞妈关上房门,俞阳长出了一口气,顺势就滑坐到了地上。刚刚他洗完澡,地面上还有水渍未干,沾shi了他的睡衣,他也没在意。俞阳垂头看着自己退学申请,表情陌生的就好像看着一张路边塞过来的广告纸。
不过半天时间,他一下子从云峰坠入无底地狱。再回头看过,他自以为的情深不悔,只不过给别人徒留了笑话。俞阳坐到书桌前,扭亮台灯。这个书桌,从他中学时候开始,陪伴他度过无数的苦读夜晚,经历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考前准备。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炎热酷暑,他坐在这里,趴在这个陈旧的书桌上,每做一道题,都是向未来跨步了一个台阶。
俞阳呆坐了一会儿,拿起一支笔,铺平纸张,在申请上的姓名一栏,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俞阳两个字。他比写交换生申请的时候还要认真,一笔一划,用自己能写出的最端正的字体。
“谢谢。”
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的笔尖用力戳下去,油性笔脱了珠,在纸面戳了一个洞,晕了一片黑。成为这张白纸上的唯一污点。
第二天一早,俞阳早早地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听俞妈起床收拾,洗漱,打扫,最后关上家门离开。他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收拾了一下。拿起反扣在桌面上的申请也离开了。
大学里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学生因为各种原因退学休学,办理手续的老师,有点可惜的啧啧嘴,“哎呀,这还有两三个月就毕业了,怎么这个时候退学呢,多可惜啊。”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实在不行休学一年也行啊,怎么就非要退学呢。”
俞阳冲她稍微弯了下腰,“麻烦您了,老师。”
那老师又是叹了口气,仔细看了申请才哎了一声,“你这不行啊,你这得家长签字才行。”
俞阳搅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有点干涩地说,“我自己申请,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退学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得负责任,怎么能让学生自己做主就办了呢!你得让你家长签字,拿回去吧。”
俞阳有点手抖地接回了申请,他有点无措又有点哀求地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行吗?”
老师语重心长地劝他,“真的不行,你也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草率了。”
俞阳手里捏着申请出了校门。他站在校门口茫然四顾,突然感觉自己掉进了深渊里,四处漆黑,眼不能视,手不能触。只有他一个人空落落的站在那里,迎着四面环绕的风暴,脚下没有立锥之地,背后没有任何倚靠。
他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