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扑来——
邢天!
燕子潇从噩梦中惊醒,脊背凉飕飕的,全是冷汗。
医院的走廊寂静安宁,偶尔有几串微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可是柔和的光线下,看不清究竟是否真有人经过。
也许是将死的灵魂在留恋人间的最后时光。
燕子潇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排斥感,他疯狂地向上天祈祷——
那个人不能死,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邢天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燕子潇急凑过去,询问的话还没问出口,护工已然记得这个烦了他三个夜班的可怜人,语气生硬:“邢少一切正常。”
“真的?”想起这几夜做的噩梦,燕子潇依然心有余悸。
“嗯,路医生说只要邢少熬过今晚,就算渡过了危险期。”
燕子潇大松口气。
护工白了眼燕子潇的黑眼圈和淡青色的胡茬,转身走了。
走廊里又变的安静平和,燕子潇兴奋得再也闭不上眼,他满脑子都在设想邢天恢复后的种种情况,怀着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陪病房里的人,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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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郁闷地躺在被窝里,睁着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对着天花板发呆。
手背传来一阵刺痛,邢天皱眉看了眼护工,针管透明的药ye正注入他的血管。
“咳咳,那个人呢?”
正在做记录的路希乐抬起头,柔声道:“回家给你煲汤去了。”
邢天舒心一笑,享受地眯起眼。据说他昏迷的三天,那个男人不吃不喝一直守护在他的病房边,几乎没离开过小半步。
“我大哥太可恶了,又没死人,一点小伤就要小题大做。”
路希乐笑而不语,走到病床边,轻轻一按邢天的胸口。
“啊!谋杀啊!”
“命都快没了,还算小伤?”
“切,我不还活着呢。”邢天郁闷道:“路神医,我还要几天能出院?”
“走一趟鬼门关,至少得缓一个月,而且是静养,乖乖躺在床上。”
“我晕!”邢天崩溃地喊:“《战国策》的首映礼,我新单曲的发布会,还有我儿子幼儿园的圣诞趴……”
“幼儿园?燕先生的孩子?”
邢天和路希乐是竹马之交,关系从小好,因此在路希乐面前,邢天没有隐瞒燕家父子的存在和父子俩子在他心里的重要地位。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邢天立刻藏起表情中的散漫和无聊,钻进被窝里痛苦呻|yin。
护工恭敬把门打开。
燕子潇轻手轻脚,换好室内活动的无菌鞋,捧着一个质感良好的保温饭盒,小声道:“陆医生,邢天还睡着呢?”
路希乐不会说谎,但他瞥了眼床上一头杂毛、脸色苍白、毫无生机活力的某大明星,决定多管闲事一次:“嗯,刚给他打过针,邢天状态有点不好。”
“那我把汤先放着,出去等他醒来,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说完,燕子潇要外走。
路希乐感到病床上射来一道犀利凛冽的眼神,立马飙起破绽重重的演技:“哎呦,小天你醒啦!”
燕子潇黯淡的眼睛一亮,欣喜奔到病床边。
邢天假装刚睡醒似的揉揉眼睛,虚弱道:“燕指导,你来了……”
燕子潇小心地问路希乐:“我能不能扶他起来?”
路希乐点头,然后偷偷示意护工,和护工离开前还体贴地关好门。
燕子潇给床头垫了几个柔软的垫子,让邢天更轻松更舒适地靠着。
“燕指导,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红枣参片鲫鱼ru鸽汤。”
“鱼?”邢天不喜食鱼虾海鲜,尤其他还在忌口期间,更受不了那种甜甜的腥味。
“路医生给的药膳方子,补血益气的,你刚拆线,最适合吃这个。”
燕子潇舀了一勺浓白鲜美的汤,递在邢天嘴边。
邢天不张口。
“是烫吗?”
邢天摇头,突然道:“燕指导,你把脸靠近点儿。”
燕子潇不知道邢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言听计从,轻轻把脸靠近。邢天的脸渐渐放大,黑泽水亮的眼,Jing致挺秀的鼻,单薄浅白的唇,甚至能看到根根分明的翘长睫毛,燕子潇心跳莫名加快,呼吸都不自觉温柔了。
“燕指导,我可不想被你同情。”
“同情?”
邢天的目光转移到燕子潇手中的汤碗:“还记得吗?我对你承诺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一枪,我不知道会打在谁身上,也许是你,也许是王晓梅。可我还是冲了上去,并不是因为我多伟大、多情圣、多不怕死。当子弹从枪口飞出的那一刻,我唯一的祈求,竟然是希望你能回头看一眼我,我很蠢吧?”
燕子潇鼻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