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变得模糊,胸膛里传来急促的心跳声,他抬手拍拍胸膛,试图阻止令他难受不已的痛楚蔓延至身体的其他部分。
他一直都知道父亲厌恶他。父亲对待兄长和姐姐们很严厉,却总是很有耐心地听他们说话;父亲会送兄长马匹,还雇匠人为姐姐制作最美丽的宝石胸针;可是父亲从不主动与他说话,也从不理会他的亲近,更是从来没有送过他任何礼物。兄长和姐姐们也不理他,他有一次被花园里的蜜蜂蜇了,他们都笑话他,而父亲连正眼都没看过他。
他知道父亲厌恶他。
他真的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种蠢钝之徒。
可他还是爱着父亲。他希望父亲只是被动人的传说蒙蔽,希望父亲本不知道“仆从”的真面目。
抽噎了两下,西瑞尔捏着袖子擦了擦眼睛,又用手掌搓了搓手臂。
这时,紧闭的门居然开了。
从门后走出的人是菲利克斯。他没有穿那件古怪的黑斗篷了,单薄的丝绸衬衫让西瑞尔觉得寒冷异常。看到门外站着中午才离开的男孩,男人一点都不惊讶,伸手将他拉了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走廊里一片漆黑,菲利克斯也没有点蜡烛。男孩在黑暗中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最后还是被楼梯的台阶绊得摔了一跤。火烧般的疼痛从额头与膝盖传来,他惊呼了一声,很想忍耐,可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涌出。
“我很抱歉。”他抽噎着说,“劳烦菲利克斯先生送我回家,可父亲还是把我送回来了。我很抱歉。”
一直缓步上楼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时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却依旧没说话。
“我很抱歉……”男孩没能忍住哭声。他从楼梯上爬了起来,摸黑抓住了扶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跟上菲利克斯。
“浪费了您的好意。”他吸了吸鼻子。
“父亲并不喜欢我……他对我总是、总是很冷淡……”膝盖很痛,但也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男孩慢慢走到菲利克斯身边,仰起脸,像试图去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可我以为那也只是冷淡而已……”
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拇指准确地落在脸颊边那道新伤上。西瑞尔疼得缩了一下,心中困惑为什么菲利克斯能在这么暗的地方看见他脸上的伤。
“不想见你才是厌恶。”菲利克斯抚摸着男孩的伤,几乎能想象出手杖上的宝石划开皮肤染上鲜血的样子。他握着男孩的手牵着他上了楼。
“他不想见我。”男孩幽幽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抓了一下菲利克斯的手指。
“他不是不想见你。”男人将男孩送回房间,抬手推开门,“那不是厌恶。”他把男孩推进房间,带上了门。
菲利克斯慢慢走向楼梯,身后又传来开门的声音,男孩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怯怯叫住了他:“那是什么呢?如果父亲不是厌恶我的话,那是什么呢?”
而菲利克斯没有理会他的追问,径自下了楼。
男孩愣愣站在房门口,希望能得到答案,希望好心的菲利克斯能给他解释。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仆从的“好心”绝非善意,只是让他早些认清现实的手段罢了。
从赫肯的只言片语里轻易窥见了事实,一个孩子不受宠总归有各种原因,而属于西瑞尔的是最无解的那种,若他的父亲会因为他的可怜境遇而心软,一开始就不会把这个才五岁的孩子送来。
菲利克斯慢悠悠回到赫肯的房间,人类脖子上的两个小洞还淌着血。他上了床,即便没有光也能看清人类那宛若亡殁的死寂表情。他俯身舔着赫肯脖子上的血,呢喃着主人的名字。人类用一双手脱掉了他的衬衫,抚摸他冰凉的背。
“你早就知道他会被送回来才送他回去的吧。”
菲利克斯没有回应赫肯的猜测,只是用带血的嘴唇亲吻他的脖子和耳朵。
像西瑞尔那么小的孩子,只懂得喜欢和讨厌,懂得爱与惧怕,还没有什么能让他明白什么是憎恨。
所以痛苦势必还会绵延,他还要挣扎,还会用一百种理由说服自己。
每个人都是如此。
菲利克斯已经见过许许多多牺牲品,上一个是眼前的赫肯,他已变得和之前的每个牺牲品一样。
都会变得如此。
他说不上期待,倒也没有厌倦。
赫肯分开了菲利克斯的腿,仆从轻轻吻了主人的嘴唇。
在黑暗里,菲利克斯也没有错过赫肯盈满憎恶的扭曲表情。
下一个就是那孩子。
都会变得如此。
菲利克斯低声喘息,将手搭在了赫肯肩上。
他没有再想男孩的事。
而男孩缩在被子里一直想着他的话,一直在想如果父亲对他不是厌恶还能是什么。
如果不是厌恶的话,为什么父亲从未对他露出过笑容。
如果不是厌恶的话,为什么父亲从不曾关心过他。
如果不是厌恶的话,为什么父亲只对他视若无睹。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