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明镜湖边那家客栈的掌柜的,现今如何了,也不知他心上沉寂了许久的那位姑娘,现今如何了,北郡啊北郡,他总归是要走这一遭的。
北辰幕三
北郡,安康城。
“王爷。”连栎立在亭外,朝里头的人行礼。
许砚熹闻言,欲收起手中正在翻阅的书籍,陶钦抬了抬手,制止了她。
“没什么事,你不必离开。”随后,他又对外头的连栎道,“进来吧。”
连栎掀开帘子瞧见许砚熹的时候,有些许诧异,他听自己的妹妹连俏抱怨过,陶钦近来对许砚熹很是上心,却不想这个上心已经到了可以当着她的面谈论政事的地步了。
不过转念一想,许砚熹是许家送到北郡来的,此事又与许家有关,莫不是陶钦故意让许砚熹留下的?
“我要你去办的事,如何了?”陶钦问道。
“如我们所料,许安阳近日已抵达北郡,现在良川附近,到安康城估计还要些时候。”
果然,许砚熹翻书的手顿了顿,不过她反应很快,只片刻,便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看书,她的这些个动作却仍是没逃过连栎和陶钦的眼。
当年的许安秋不愿做北郡王妃,许家无法,塞了个旁支的女儿过来,虽名义上也封了县主,却还是只许了侧妃。但是能做北郡王侧妃,在许砚熹看来,已是莫大的福气。
许安秋不要的东西,却是她拼了命换来的。
许砚熹是在许太尉的三弟许侍郎府中长大的,据说她爹原是许太尉的堂弟,只是她爹娘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过世了,除了个名字外,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侍郎府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待的,她自小就被教如何当一个出色的细作,如何从太尉府里头探听消息。
是的,许家的几个兄弟,向来面和心不和。
瑞安七年,许砚熹其实才十五,但是她知道只有抓住北郡这个大山,那些人才不会再在明面上动她。所谓的那些人里头,就有发现了她猫腻的许家二少许安阳。
在许家这些人Jing里周旋,不如搏一搏去北郡,许砚熹在得知许安秋不愿去北郡时便打定了这主意,于是,她跟许安阳做了个交易。
她记得许安阳那双绝美的桃花眼里带着的冰冷,记得许太后在殿中打量她时的满腹怀疑,亦记得许侍郎得知君令时的诧异和杀意……
许砚熹随意翻着书页,心不在焉,陶钦与连栎在说什么她已经丝毫不关心了,从她踏上去往北郡的那架马车起,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连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陶钦的手覆上她的手时,带着一股暖意。
他温声道:“手抖得这样厉害,可是怕凉?”
许砚熹摇摇头,从书中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她不想去猜陶钦满眼温柔的背后是什么,在盛都的那些年,她已经过够了这种满是猜忌的日子。
“过了上元节,便是砚熹的生辰了,本王答应你,到时候,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多谢王爷。”
良川其实与安康城隔得不远,只是连栎上报的时候是按照许安阳的脚程来估摸时间的,而许安阳根本没打算赶时间……
许安阳此次是一个人来北郡,同行的只有一匹马。
他牵着那匹马走在良川的街上,甚是惹眼,街上不时有姑娘驻足来瞧他,暗叹这是哪儿来的俊公子。
大摇大摆地走在北郡街上,许安阳根本就没想过遮掩这两个字。
笑话,这个节骨眼进了北郡地界,还想不被人发现,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良川这个地方,说南不南,说北不北,堪堪处在北郡与盛都、还有西郡的交界处,最是方便打听消息,许安阳遂决定在此地多呆几天。
他这日投宿的地方是良川最大的一家客栈,住在这儿的人鱼龙混杂,在许安阳看来,最有意思不过。
刚放下行囊从房间里出来,许安阳迎面撞上一把扇子。
是谁在这等寒气里还随意挥舞着扇子?
许安阳睥了一眼,发现此人手中的这把折扇甚是眼熟,只消片刻,他便想起来了,是去年遇到的那个南郡谋士,这两把扇子上的绘图虽不尽相同,却皆是水墨江南样式,手法仿佛出自一家。
样式不是重点,许安阳记得,那个叫竹之词的谋士,也是一把折扇不离手,而他那把扇子,明显不同寻常。
只这片刻间,那把折扇的主人已经转过了头来瞧他。
是个少年,不对,是个女扮男装的。
北辰幕四
程尔这日跟着家中兄长出来做生意,歇在良川。
程家家大业大,已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富商,本是不必趁着年初这段时间出来跑生意的,不过年初三的时候,她在江州的三哥突然传了书信回来,也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她大哥看了后立马便要动身来北郡,说是有一笔大生意。程尔正好在家闲了许久,也觉无趣,便跟着来了。
许安阳见眼前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