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有隔音作用的门，一句音量颇小的话传进屋：“开门！警察！”
就在这时，他听见玻璃柜里传出的哼哼声。
方哲喊声过于激烈，他不得不走出门，到门外去打这通电话。
“你不知道我家以前干什么的吧？你死到临头了敢动我！”
方哲光着身体，他几分钟前脱掉的衣服已经沾上了呕吐物。
水管不会发出声音。
方哲像金庸里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
但他感觉自己见证了人类能发出的最大分贝，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他想给方哲申请一个吉尼斯记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冰雪裹上空旷的回声。
问题就是，裴映太知道方家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有一位饲养毒蛇的朋友，为毒蛇定制了一个看起来像封顶淋浴间的钢化玻璃柜。
方哲手撑地坐起来，没有马上留意到站在侧方的他，眼睛一直绕着这栋完全开放式的房子来回环顾。
打到，ok？”
——方哲这个跋扈的纨绔，果然把他的一个小失误理解错了。
方哲视线迟钝地移动着，移到施斐然脸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小幅度点了点头。
方哲额头的伤口比他想的好很多，血已经凝固了，应该不需要缝合。
裴映抿了抿嘴，他神经紧张，有点反应过度。
裴映非常满意他和施斐然的这栋房子。
裴映擦掉险些流进眼睛的汗，打算去洗个澡。
裴映点了下头：“惊讶的表情，倒是很适合你。”
楼上楼下的空调也不会开始工作发出噪音或者滴水到他们家阳台。
看。
裴映还没反应过来，敲门声骤然密集响起。
施斐然：“你希望方哲穿一整套不合身的西装回家吗？”
“叮铃——”
方哲蓦地转过头，看见他，一双眼睛骤然瞪到最大。
警察。
完成独角戏表演，裴映迅速上车，扫码付费，保持五十迈车速行驶向桃源里。
——面容解锁，手机当即发出解锁成功的提示音。
“为什么？”裴映问。
接着，他扶住玻璃墙借力，慢腾腾站起来。
百分百吻合了裴映的预判。
施斐然睡眠质量不好。
“……”
十几秒之后，这个人忽然张开嘴发出被剥皮般的嚎叫。
越拖延越可疑。
他猜测和他冷战的施斐然不会回家，不过需要确认一下。
施斐然提议要给金渐层换个柜子，他得空之后立即办了这件事。
现在他急着给施斐然打个电话。
方哲不骂人了，原本睁大到极限的眼皮似乎又撑大了些：“你……干什么？”
裴映怕有小孩在楼上蹦，买下的不是这一间房，而是这一整栋楼。
“对
裴映看了看地上铺开的防水布，径直走向房门，伸手拉开防盗门。
门外站着两个中年民警，民警身后还有几个身穿工作服的物业人员。
“我说的简单一点。”裴映说，“我打算翻一翻你的手机，找到可用信息，把你的死亡时间推后两天。”
半蹲下来，面对仍在吼叫无意义脏话的方哲，抬手用方哲手机对准方哲的脸。
等待方哲消气，然后跟方哲讲道理并不现实，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一旦方家发现方哲失踪，很快就会调动全部人脉寻找方哲，这只会让一切变得更麻烦。
他掏出方哲的手机，很好，不是指纹解锁。
他清了清嗓。
方家在这座城市盘踞多年，黑社会起家，严打时也没有倒台，甚至比施家还高出一个量级。
后来那只毒蛇把自己毒死了，他的朋友很伤心，裴映欣然表示愿意帮忙处理那个玻璃柜。
方哲坐在玻璃柜中，突然开始手撑地拼命地往后爬，撕扯着声带吼起来：“你推我！你他妈敢推我……”
所以，玻璃柜现在正摆在桃源里的新房里。
他已经想好安置方哲的地方了。
所以他不介意方哲喊。
“……你是个什么东西想杀我？！你最好别让我出去，我他妈找人轮了施斐然然后弄死你！”
裴映摩挲着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认真考虑方哲的提议，他确实“最好别让方哲出去”。
“你个贱人，你知道我家什么背景，老子弄死你！”
手扣找出湿巾，擦了擦方哲的额头，裴映再次开口：“叫你不要喝这么多酒，站都站不稳。”
门铃在这时响了一声。
方哲还在喊。
四十分钟后，方哲大字型被扔进玻璃柜。
所以他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去洗个澡，”施斐然说，“找件裴映的衣服给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