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将人招来问明昨夜云州城的情况。燕景明故意将他灌醉,难道只为了纾解寂寞?
木已成舟,谢兰玉再想这些并无意义。心里暗忖:这道圣旨不像元帝的作风,倒像是九皇子的手笔。元帝是个稳中求胜的决策者,君无戏言,国与国之间邦交更是一诺千金。但在一群野狼之中抢食,并不存在所谓的道义。而六皇子深得元帝教诲,安国兴邦可以一昧委屈求全。雷霆手段的九皇子也许可以是那个改天换地使万象更新的人。
谢兰玉没有等燕景明回来,他便请了车夫又回到了云州。迫于城外的大军,况且也讨了不少岁银与贡品,辽都的人很快撤离了云州。
传旨的太监是三日后到的。这圣旨未卜先知,倒是坚信此番暗渡陈仓能大获全胜,命众人速速回京述职,留下涿州军守城。
谢兰玉见父亲这几日看他总有话想说,几次想问。
上一次父亲面露难色,还是他永元九年高中探花之时。谢贤不想他入仕,父亲这心思藏得深。若谢兰玉早早通晓父亲的心思,他也不会耳根子软经不住人劝,去参加举试。
谢贤、唐继云等人被召进宫。谢兰玉独自回了府。
津伯一早在门前等老爷和少爷回来,家仆拿了马扎迎人落步。谢兰玉唤了声“津伯”,缓缓下马。
云销雨霁,檐下的套兽背着阳光,肃穆冷硬。
经西南一趟,饿殍哀鸿,民不聊生,任谁看了都不可能不哀怆。
以实则治,以文则不治。若徒以文也,譬之优偶之戏,衣冠言貌,陈事辨理,无不合度,而岂其实哉。
书房内的竹简一卷卷铺于黄昏之下,不忧世之不我知,而忧天下之民不遂其生。大厦将倾,要善政养民,唯实学济世扶危。谢兰玉身为局中人,不可能置身事外。
谢贤回府时,面色沉郁。
谢兰玉跟着父亲进了正厅,谢贤不知这事如何启齿,连连叹气。谢兰玉只好接过父亲手中的圣旨,“九皇子楚煦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赏恭州之地封为弈王。今有副相之子谢兰玉,品貌端庄,学识渊博,故朕下旨钦定为尚书郎,与九皇子结为连理,择吉日大婚。”
谢贤在殿前颤抖着接过圣旨,揣摩不出圣意。
自来没有为男子配婚的先例,皇上这一出,到底是敲打有争储之心的九皇子,还是在惩治谢贤包庇罪臣扰乱朝纲。
他满面愁容,“兰玉,父亲无能,令你受辱了。”
谢兰玉将圣旨摊开在桌,摇了摇头,安抚谢贤道,“父亲,喝杯茶润润喉罢。”
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不说,也许以后也难寻机会了。
谢贤思索再三,正欲把这几日的踌躇,前因后果据实以告。谢兰玉反按住了他,“父亲,我都明白。父亲不要自责,我们坦然接受,凡事会有解的。”
谢贤收起谓叹,走到谢兰玉近前,抬手按在他肩上。见谢兰玉目光明澈,心中却不是滋味。
芝兰玉树生庭砌。谢兰玉的名字取自此,意为不竞权势,不求非份。可若成不了庇佑门庭的大树,便只能做那附身于人的檐下燕。
旁人都说谢兰玉像谢贤,其实不然。除了那双眼睛,谢兰玉长相肖父。他生身父亲也是个病秧子,但为人桀骜难驯。以脾性气质看人,谢兰玉身上无半分他的影子。
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谢贤行事处处谨慎,不想却还是惹上党争之嫌。为君难的是信任,怕什么来什么,谢贤自嘲地轻笑。“兰玉,你可知圣上为何赐婚于你和九皇子?”
“圣上最忌讳皇子们拉拢朝臣,觊觎皇位意图不轨”,他顿了顿,“父亲曾多次提过新政变法,不赞同我朝参与外敌的争斗。若依之前父亲在家书中所言…结盟的过程一波三折。是因为联辽抗真是九皇子的决策,父亲支持了九皇子?”
谢贤点头,“此番出使朝中意见不一。我与朝中少数大臣认为国内需休养生息,再施行变法。现今国库空虚,无法再从中拨款。盟约未成,我们被困在云州。”
“直至九皇子传书于我,我思量这是消耗最小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所以便同意了。至于后面的事,你也都清楚了。圣上并未责罚九皇子先斩后奏的过失,但此前却问过我立储一事。”
“谢家在朝中已无实权,百年根基仍在。圣上赐婚,是把谢家日后的势压在立储上。父亲认为圣上属意哪位皇子?”
……
出使前,元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谢贤。
“谢相认为朕的两个儿子,谁能继承大统?”元帝负手而立,喜怒不形于色。
谢贤回道,“二位皇子万中无一,六皇子仁义贤德,九皇子有治世之能,陛下为父为君,定比任何人都要心如悬镜。”
元帝大笑,“谢相心思婉转,大公子亦是个可用之材。《上言事书》一句,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至今令朕惊艳不已。不知他身子养得如何了?”
“犬子月前去了西南求医,双腿虽见好转,可贯来体弱,于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