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哀怨衰老的时候,一个大学同学联系她了,电话打到她桌上的座机。
“你好。”
“喂,唐倩吗?”
“你好,你哪位?”
“齐力争,记得吗?”
记得,不过唐倩意外,她怎麽找到她了:“记得,当然记得,你怎麽……”
“你上哪去了,跟人间消失了一样,这麽多年了,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群里,就你,这麽多年下落不明,你都去哪了,怎麽一点音讯都没有?”
唐倩不知道怎样回答,“呃,就上班,你在哪呢,你这些年怎麽样?”
“还关心我呢?我的联系方式可一直没变,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你的广告,你这些年可真没变,还跟个学生似的,我可都是孩子妈了,你有孩子了吗?你给我一个电话,咱们联系了见面聊,你电话多少?”
唐倩说了自己的电话,写下了齐丽珍的联系方式。挂掉电话,她对着桌上的座机出神,电脑端,手机端有各种社交办公app,公司为什麽还要给每个人配一部座机分机。公司有入门的形象墙,但没有设前台,对外公布的电话是人事部负责接听和转接。即使没有桌上的分机,他们也可以找到自己,公司有对外公布的业务和服务热线,打进来说名字就可以找到她,如果有熟人在网上看到她的广告,知道了她在这家公司上班的话。
她是在,她人生最灰暗最痛苦以及最绝望的时期,和所有的同学失去联系的,包括老家的中小学同学,有她刻意的原因,也有世事难料的意外。这些年她适应并满足这种没有同学,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的状态,老同学来电话,并没有使她感到欣喜,她的学生时代并不愉快,至於老家那边,有些同学可以算得朋友,不过和老家人的联系正是她有意断绝的。
很快齐丽珍通过电话加了她的社交账号好友,然後把她拉进了大学同学群,她的社交账号用的是真名,因为都是熟人和同事。立即有人注意到她进群了,问她近况如何,有人要求发照片,她没心情聊天,更不想发照片,回应了几句好久不见之类。齐丽珍把她广告照片发群里了,又是那样,惊叹她还跟学生时代一样,和张意茹在一起也不逊se,有人说她更有气质。还有素颜私服的视频,有些同学说看到她的样子,有种回到青春岁月的感觉,她推说工作忙没有再回消息。
她的青春,是完完全全属?那个人的,跟他们没有关系。她和那个人,她们的学生时代可都不美好。她想到,大学的同学里也有同乡,他们会把她的信息和联系方式泄露到老家去,她把社交账号关闭了所有添加方式,把电话号码设置了拒接陌生来电。
接连几天不断有人在问她信息,加她好友,之後她又被拉进了同系群,校友群……查看群成员时,有些名字是她不那麽愿意看到的,有些人是她不那麽愿意见到的。群里有人回忆一些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很多人开始打听她的婚姻和家庭状况。她也有回忆,不过她的回忆与同学无关。有人提及了她的回忆,问到了当年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位学姐,有人说那位不是学姐,是一家书店的老板娘,唐倩印象深刻,有位同学曾要她帮忙去追那位,至今还有人对那位念念不忘……
几个群里的消息有时候加起来过百条,大多是无聊的废话和调侃。她不能一直装作忙碌,一个小型的聚会也在商议中,考虑过後,她统一作了回复:自己目前有心仪的对象,暂时异地,聚会的时候,她也打算用这一套说辞。一场以她为主角的聚会看来避免不了。
同城的齐丽珍潘长勇积极召集聚会,同城的算起来有三四位,加上打算从临近省会城市过来的总共十来位,有人说人数不多提议带家属,唐倩想这还不多吗,省会城市那边的说路远带家属不方便,有人说带家属是真不方便,同学间叙叙旧,燃燃情什麽的……她当年就跟同学来往不怎麽密切,跟那个人又学了不少凉薄心x,所以即使大部分人都还是本着美好和纯洁的心态在怀旧和保持情谊,她也不觉得有什麽情谊可以持续。
几年前因为一些无奈的原因断绝的同学联系,现在以唐倩同样无奈不能排斥的方式恢复了。见面後照例是一番关於她相貌和状态的惊叹,这和这次聚会一样不可避免,她和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像同一代的人。
齐丽珍在学生时代不是活跃分子,唐倩记得她是因为她的名字谐音齐力争;潘长勇当年追过她,她是记得的;另外一位同城的蒋帆家就在本市,毕业後就回来了。从省会城市开了两辆车过来,有两位同学她没有印象了,经过提醒也想不起来,场面有些尴尬,而介绍的时候除了同班同学还有两位校友。
“没关系,你当年本就目中无人……”候青州说。
“那倒没有吧,她其实,挺和善的。”齐丽珍说。
“对,她挺和善的,特别ai笑。”潘长勇说,“我可是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哈哈哈……”
“这我都不知道呢,什麽时候的事?”齐丽珍问。
“刚进校,我的眼光!”潘长勇自豪地说:“我一眼看到,就知道这样的货se转眼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