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拨弄了日轮,加速它的旋转,不然原本难熬漫长的夜晚怎么突然变得短暂?索里尔坐了一夜,抱了一夜,不觉得累,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要是能再多抱一会儿就好了。“吾,该走了……”虚影微晃,绕过索里尔的胳膊,立在不远处。索里尔扶着池边站起,一整晚一动不动,双腿发酸无力。“嗯,觉得难受了就回来,本王……”后面的“等你”在喉间上上下下,犹豫了几次,还是说了出来。
惊讶于索里尔的直白和率性,心里即刻涌上一股暖流,加百列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说“好。”临别之言已经说完,加百列却久久未动,神色忧伤的发着呆。索里尔慢慢走近,深邃的眼瞳凝视着他,柔声问“怎么了?”俊朗的面孔骤然贴近,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大概连一片树叶也穿不过去,一瞬间的亲昵,令加百列忘记了呼吸。微微别过脸,加百列忍着心跳如鼓的诡异悸动,小声地说“吾还没回答汝的问题……还有解释……”瞧见加百列局促羞涩的模样,索里尔不再捉弄他,往后退了退,一手托臂一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本王想想,先问哪个……”
加百列等的焦急,再拖下去,随时可能消失,连他自己也不能掌控。若是刚好答复完再走,那没什么,但若是嘴巴还没张就直接走了,索里尔定会生气……
索里尔故意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实则想问的话一开始就只有那一个,或者说,最重要的只有那一个。“你在人界还好吗?”
“啊?呃……好,挺好的。”加百列一愣,没想到索里尔会问这个。既然是盟友关系,索里尔对他表示了关系,他也应该回敬。“那汝呢?”闻言,索里尔嘴角微挑,忽而唉声叹气,满面愁容,一手叉腰一手捶打“呵!一点也不好!本王好歹也是一界之主,何时仰他人鼻息,任他人呼来喝去?天天东奔西跑,累得不成样子不说,还必须忍气吞声,不能落他人口实,以免牵扯到你,计划胎死腹中。唉,想不到本王也是个苦命的主啊……”捂面做哭泣状,从指缝里窥见加百列愧疚无措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明明只想逗逗他,寻他开心的,怎么变了味呢……
不忍心让加百列为难,索里尔干脆把刚才倾倒的半真半假的苦水,用一句话翻篇了“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你别多想。”抚摸胸前的月桂银叶,索里尔低声问“本王对他说的话你都能听见?”加百列点点头“它是吾的神格所化,有它在,吾便能感应到汝,所以请汝切莫冲动……”“神格?你疯了?若本王失手……”索里尔想到之前的愚蠢举动,差点害得加百列
灰飞烟灭,心下一片惊骇。
“抱歉,本王不知道此物如此贵重……你放心,以后本王会好好保管它的。”加百列摇摇头,一丝银发垂落在胸前。索里尔十分自然的抬手,将那缕发丝挂在加百列的耳后,不理会加百列下意识的怔楞,自顾自的说,吐露的关切比数九寒冬的暖阳还要温热“在人界,多加小心,你的安全最重要,明白了吗?”加百列点头。“痛苦难捱的时候来本王身边,不要自己一个人死撑,本王会生气,知道吗?”加百列又点头。“既然有了这叶子,那以后本王便通过它和你沟通,问你的事情,不得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再像以前那样闭口不答,喊破了喉咙也不搭理,本王就直接回魔界,再也不理你!听懂了吗?”加百列缓缓点头,心想“吾不是故意不理,只是那时自身难保……”加百列一闪而过的迟疑,没有逃过索里尔的眼睛,但他却不再发问。眉头深锁,眸中满是歉意“你拜托本王的事,本王绝没有搪塞敷衍!没有立刻解决是本王的错……”
加百列轻笑一声,感到灵息在缓缓流逝,便长话短说“吾相信汝,一直都信。本就是强加给汝的,汝能应下,吾已是感激涕零,怎么会埋怨汝呢。放手去做吧,别怕。”说完最后一个字,加百列嘴角笑意更甚,眨眼间,虚影似银瓶乍破,水浆迸溅,凝成一道白练,坠入莲池……索里尔伫立良久,换上辅佐官装扮的他,捂着胸前的月桂银叶,眼前朦朦胧胧,好像泛起了水雾……
……
了吗?汝的出现真的不在菲克的计划中吗?或者,汝来求救也是菲克的一步棋呢?金星天的牢狱戒备森严,岂是汝想走就走的?更何况汝只有一半的翅膀,还带着沉重的镣铐,是怎么飞到月球天的?可疑的地方太多,吾信不过汝。”索里尔话音刚落,残翼天使腾地站起,大声否认“不可能!吾知辅佐官对吾早前的冒犯仍然心有不快,吾不奢望辅佐官宽宏大量,一笑而过,但请辅佐官相信,吾绝不会与菲克同流合污!”残翼天使深呼吸,压下因情绪激动而涌上的心急“今日一个天使被带出去的时候,誓死不从,引发暴动。他们像发疯的野兽,冲出牢房,向守卫们飞扑。塞西思带着援兵赶到,把还有服从性的留下,彻底疯了的直接砍头,镇压他们的反动。吾趁乱逃走了……”
等了一会儿,残翼天使发现索里尔审视的目光仍旧停留在自己身上,问了一个他无法没回的问题“汝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样变疯?”
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残翼天使又惊又怕,心里一咯噔。寒意彻骨,恐惧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