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鹅观博带,双鬓微白的老年男子,正是连云道宗这一代的掌教真人千鹤子。
千鹤子无论智计,道行均数周边数国内的顶尖好手,修为高深莫测,自执掌宗门以来,更将宗门发展的如火如荼,英才辈出,在连云道宗内的威信不作第二人想。
千鹤子和步渊,同为连云七子之一,感情虽好,却来往不多,毕竟修士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老大是我最喜欢的,天资极高,人又努力,假以时日,成就绝不会在我之下,光大我老树峰一脉,非他莫属。他跟随我的时间长了,连性子习惯,都有几分像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另外一个我,是我的生命的延续,但是现在,他死了。”
步渊目视远方,看也不看向千鹤子,仿佛自言自语,声音低沉暗哑,霸道的脸庞上,透出几丝温情。
一道轻喝响起,没有半丝情感,六人中年纪最轻的小师弟终于开口说话,稍显单薄的双唇勾勒出一个冷酷的弧度,异常明亮的眼睛中,精光电闪,瞬间又逝去。
众人身躯已经摇摇欲坠,就是此时,肉身的疼痛却仿佛潮水一般退去,另一股从灵魂深处散发的痛楚弥漫开来,元神仿佛是被无数根针扎一般,散发着钻骨挖心般的疼痛。众人心中首次有了,后悔来参加这次试炼的无限懊恨。
……
“御剑生”步渊拄剑独立峰顶,渺万里层云。
神色却极是萧索,眉目之间,依稀有几分苍老之色。漆黑如墨的双瞳中透出几分不解,几分无奈,几分恨意。
其他几人见状,瞬间面色巨变,神色复杂,所谓兔死狐悲,也许只在下一刻,自己等人也会化为飞灰。
黑衣男子一死,原本由六人承担的元气洪流,顿时变成了五人,众人压力大增,惟有使尽手段,苦苦支撑。
,化作漫天的血雾,连元神亦逃突不得。
蓝海大陆,连云道宗,老树峰!
临来之前,千鹤子想了诸多言语,准备安慰这位自己最看重的师弟,见到真人之后,才发现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师妹!”庄衡再无法保持内心的冷静,灵台终告失守,这位老树峰掌座最看重的大弟子,终是情关难过,道心有了一丝裂缝,偏又是在此生命紧要的关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随风而去。
“老二最调皮,常常趁我出门,偷我的酒喝,每次我询问的时候,他就赖到老大头上,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这个混小子雷元术练的乱七八糟,偏爱钻研些旁门左道,炼丹制符布阵,诸般杂学,倒被他弄出几分造诣,我也是很喜欢他的,现在,他也死了。”
“老四是个女孩子,心思聪慧,也爱照顾人,她知道我一向
电光环抱下,他双唇紧咬,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努力保持着清醒。似乎他活着每一秒,都要倾尽整个生命的力量。
轰鸣声大作,空中弥漫的雷龙,越来越多,活跃度比之前又仿佛更强一筹,滔天巨浪一般拍打着众人的身躯。肌肤已经多处撕裂,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又立刻被无处不在的电光灼成焦碳般的粉末。
紧接着,又有两人神魂宣告失守,识海瞬间被毁,意识全消,成为这狂乱空间里的又两具尸首。
“老三是我下山时捡来的孩子,无父无母,身世最是可怜,因此有些自怜自艾,我便告诉他,他的父母为妖人所害,若是哪一天他修到筑基之境,我就准他下山报仇,于是他就发了疯似的苦修,他不知道,我是骗他的,现在,他也死了,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六个弟子,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他们的时代,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若是哪一天我羽化了,怕是老树峰一脉,就不存在了。”
还未等到下一波乱流来袭。依靠符录药物,勉强撑过肉身淬练这一关的二师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眼中渐渐失去生命的光彩,身体随波被卷,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今天,师兄弟两人难得的聚到了一起,却没有半点欢声笑语,因为步渊座下的老树峰一脉弟子,在参加宗门百年一次的试炼之旅的途中,尽皆陨落,再没有一个能够回来。
此人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年纪,但修道之人从不以外貌推测年龄,事实也许更大一点,身体仿佛还未长开,并不见得如何粗壮,皮肤微黑,长相一般,要说与众不同之处,便只有那双深黑如墨的双眼,透出与长相完全不符的沧桑,仿佛受尽了人间的苦难。
在这灰暗而又让人绝望的空间里,只留下最后一道青年身影,还在坚持着,却也是及及可危,如风中烛火一般,飘摇不定。
庄衡眉头轻皱,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四师弟和小师弟之间,原本就有嫌隙,如果大家都落到这般处境,再追究些言语上的小节,实在没有必要。更何况,他亦不喜这位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
此君四十许人的模样,面如刀削,目深似海,相貌俊美。乌黑的长发,与一身月白色道袍,一起向后翻飞,气概逼人。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