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是你在讲课,还是我在讲课?坐下,请不要乱插嘴!”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毫不客气地争吵起来。翻译邱世生觉得有些尴尬,在旁边悄悄扯着龙海光的衣袖,劝他别吵了,这样会把事情弄僵的。龙海光却毫不理会。
他明白,龙海光那看似随和宽厚的外表下,蕴藏着一颗难以驯服的心。四年前的春天,龙海光等一行七人,飞往日本松野培训。准备在两个月的时间内,掌握塑料发泡、化学配方设计和机械操作技术。谁知道,才上了几堂课,龙海光就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了一百多个问题,连珠炮似地向授课老师提问,竟然一下子把授课老师问懵了。有一个关于h原料的配方题,不讲还清楚,讲了反而让人听糊涂。
台资企业的干部在谷安工作,年会轮换一次,回到台湾或去别的公司。在岗位上,他们每个人都很辛苦,也颇有压力。也许为了让他们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总部给他们的待遇也是优渥的。只要不出意外,升官发财都是能估计到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在一线劳作的员工,必然会受到剥削。马克思的那句名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
“哈伊!”
“你既然都懂,那还来培训什么?”
。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住在简陋的工棚内,每天工作12个小时,吃得也很粗糙,简直没有文化娱乐活动,真让人感到可怜。谁会关注他们?谁会为之呼吁?哪个外资企业老板不是为了赚钱,才到中国大陆投资?我们的劳动力价值太低了!
谁也没注意,松野的董事长石田太郎先生正默默地站在后排,把他们的争论听在了耳朵里。好一会,他才站起身,走到龙海光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开业宴会仍然在继续。杯觥交错间,黄春明携同一位身穿旗袍、手持托盘的礼仪小姐款款而行,来到每一张圆桌前。托盘里,装的是一大堆红包。黄春明给每位来宾送上一份。文栋见别人都满面笑容地收下了——这种场合似乎也不便拒绝,于是也说声谢谢,伸出了手。
授课的日本技术员怎么肯随便认错?
红包上印着两只金光闪闪的元宝,和“恭喜发财”的字样,实在很有点刺眼。
,与农田在同一个水平面上。遗址本身就在农田里,被发现了是遗址,没有发现就是农田。而农田面积远远地大于遗址面积。许多遗址都是在意外发现后才被“抢救性”发掘的。农民往往是发现“宝贝”的可做。我们是不是开一次董事会,就一些重要问题——包括您刚才提出的裁减员工的问题,认真讨论一次?”
在听古行长介绍他如何发挥金融职能,支持重大工程建设,如何为储户提供优质服务,如何提高员工素质,神采飞扬,侃侃而谈时,文栋一边记录,一边将目光投向墙上的一幅山水中堂。他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这不是《步壑看松图》吗?
这天,文栋应邀去建设银行古行长那里采访。白天古行长忙,安排在晚上,而且是去他家里。
市文联组织十多个作家和记者采写一部《企业家列传》,文栋也领到了一个任务。对象是建设银行古行长。行长姓古,却很年轻,今年只有三十四岁,一脸的春风得意,说什么话都是理直气壮的。
龙海光忍不住站起身说:“对不起,先生,您这样不对,有很大的漏洞!”
“龙先生,您是对的,有不同意见就大胆提出来。很抱歉,耽误了各位的时间。”
石田久夫不假思索地说:“好呀。我们尽快确定一个时间,越快越好!”
随即,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话,让邱世生给大家翻译。授课的技术员见情势不妙,赶紧溜走。
说真的,他到处采访,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看见黄春明这么公开地送红包,心里难免忐忑不安。他揣摩着市里的某些领导是否也收了红包,他们的红包是不是比别人大一些?但是几桌主宾席设在小包厢里,文栋根本无法看到那里的动静。
“不,按您这样讲,不仅会增加成本,质量也未必确保。我以前有过这样实践……”
石田久夫刚一答应,便发觉又一次被龙海光掌握了主动权,不免有些懊丧。
踏进门,只见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内,放着一套红酸枝家具,古色古香。书案上,摆放一对白地婴戏蒜头瓶,不知道是不是官窑的。看来这位行长是很风雅的,也颇有些品味。看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可以想见他在古玩收藏方面是下过几分功夫的。
苍松,山石,卷云,烘托着一位手持藜杖、举目凝望的老人。整个画面弥散着超乎
平心而论,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台湾人唱着那首闽南语歌曲《爱拼才会赢》,跨过海峡,蜂拥而来大陆投资。他们中有很多人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以半生经营的积累的积累作一番打拼的。这里的道理很清楚,他们是私人企业或家族企业。每一分钱都连着他们的血肉。
“明天下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