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嫔摇摇头笑道:“你还小,不懂这皇城中暗流涌动风云诡谲的恐怖。”她鲜有的蹙着眉头看着她,“若有一日你碰上什么麻烦,大可来簪花小筑寻我。我再不济,也护得住你。”
小景挑开帘子道:“这位公公,按照规矩我们殿下可是要先面见君上的!怎么好半路离开?”
那宦官低眉微笑一言不发,脚程却快得惊人,一行人在蔽日的高墙之内穿行,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视线终于豁然开朗,原是到了后花园。
叶萩收敛了往日嘻嘻哈哈的吵闹,临摹也格外认真。
车队换成船队沿着夔水一路东行,岸边的景物也越加郁郁葱葱。
纵然此刻于她,自己只不过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可叶萩分外激动,拉着林嫔问这问那,像是分别多年的故友重逢。
这秋阑宫虽说不大,但景致实在不错,院中水池假山亭榭俱全,四周也十分静谧。
这是一种担忧,对过去失去的和未来即将失去的担忧。
二人熟络起来,等离开夔泽时,叶萩的字已经初见成效了。
正当叶萩脚下匆匆腹中辘辘时,那宦官在一处宫苑前停了下来,匾上明晃晃几个大字——秋阑宫。
此刻清凉的微风拂面十分醉人,且双脚着地倍感踏实,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然而这举动在旁人眼中再怪异不过。
她看看门口,悄然压低声音:“你此行是要同太子联姻,可朝中局势复杂多变,我隐约听说陛下有废太子的打算,若有天灾祸天降牵连你。而且皇后娘娘她……并不是个好相处的。”
“可您在宫中,家人加官进爵,不比往日荣耀?”
叶萩听得一头雾水,可见她神情认真,也笑道:“我能有什么麻烦?等一安顿下来就去寻你……要走的话也定知会你一声!”
然而随着一日日靠近星煌城,林嫔望着窗外的神情却愈加黯然起来。
可叶萩知道这神情,因为它也曾在一张相似的脸上出现过,在老爸意外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人总是害怕失去的。
居然像极老妈年轻时候。
她依旧一身素衣不施粉黛,隔着人群远远看过来一眼,微微颔首。
这日写的是一首思乡的绝句,林嫔看罢幽幽长叹一口气,目光穿过雕花木窗:“你觉得这东陆比起夔泽城来如何?”
“自然鸟语花香更加宜人!”叶萩不假思索地回答。
瞥见几人惊愕的表情,叶萩只得将一口气悄悄咽下,笑道:“那……咱们走吧!”
林嫔闻言眉头蹙得更深了:“你孤身一人千里而来,对这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我真的放心不下。有些话,我本不该同你说的……”
叶萩看着无数高大的灰白砖墙,不由感叹:这规模,比故宫还要气派啊!
叶萩的字写的一团糟,就借着练字的名义常去找她。林嫔起初只当她是个开朗喜人的孩子,只是出于礼仪照看一阵,但看她勤于练字,也乐得收个好徒弟。
星煌城的大门吱呀打开,又吱呀关上,将市井喧闹和无数花红柳绿关在外面。
“殿下有所不知,陛下前些日子南下处理些政事不在朝中,按例这一步便可省去。”说着侧身示意道,“殿下放心随老奴来便是!”
话毕就有三两个嬷嬷前来侯在马车四周,一旁的银甲卫士也被悉数遣散。
除了低眉浅笑,她很少有别的表情。
林嫔本家是夔泽城小门小户,但从小精通琴棋书画,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字也写得十分俊秀,一度颇有才女之名。
同样细长而温和的眉眼,柔美的面容。只是还没有岁月和生活的雕琢,依旧生机勃发。
“可是我却觉得夔泽城始终是天下最美的地方。”林嫔走到窗边,一如往日般言语轻柔,“当年我也是小孩心性,一心想去东陆谋生,觉得繁华之处自有我的立足之地。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身在其中,却始终觉得这星煌遥不可及。可回头看,夔泽却永远在原地。”
等嬷嬷前前后后收拾完离开,那宦官又带了个侍女过来,说是名叫轻罗,留下来打下手的。叶萩看她面容清秀眉眼温和,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然而行至一半,有一宦官走出来将车拦停,上前同领头使臣交谈几句,不一会儿便来马车旁躬身笑道:“长宁公主安!皇后娘娘念殿下舟车劳顿,特遣老奴带您到别苑歇着,朝见之事就交由曲大人等。”
小景还要再问,叶萩却想也没想就跳下马车。
马车沿着宽阔的朱雀道前行,持矛的银甲卫士屹立两旁,一直延伸到远处金顶乌墙的明光殿,凝聚着夏国威严的赤色金龙旗被高高举在前头,映照出朗朗晴空下的繁荣景象。
直到半月后船队抵达星煌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叶萩再次见到林嫔。
轻罗手脚麻利但不喜言语,小
她神色凝重说的吞吞吐吐,罢了就唤侍女将叶萩带了回去,而且一连几天都推说身体不适闭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