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霍尔本街到牛津街的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并不需要穿过流浪汉扎堆的小巷，塞德里克走在熟悉的路上，不时有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人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不像是在觊觎他的财物，而更像是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说完之后罗聿没有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不顾那些声嘶力竭的尖叫和求知若渴的追问直接坐电梯回了办公室，不出所料三分钟之后他的手机响了。
但至少人回来了。
多米尼克：“……”不是，为什么我每次都在啊？
他听见塞德里克深吸一口气，说了句“你给我等着”，然后电话里只剩下一片忙音。罗聿气定神闲地把手机在办公桌上放下，对多米尼克道：“三分钟之内让人把我办公室收拾干净，他有洁癖。”
“你太抢手了，所以我不得不早点预订上。”罗聿笑着抬起双手作投降状，“一纸婚约多少有点单薄，戒指我之后会补上的，这样可以吗？”
罗聿点开社交媒体，热搜前三分别是“罗氏二公子高调承认未婚夫”“罗氏董事长携夫人否认最新丑闻”“神秘美少年嫁入全港第一豪门”，一口气直接把“蓝颜祸水父子相争”那条挤出了热搜榜。
塞德里克冷静地想了想，觉得一左一右两块纱布太丑了，还是只揍左边吧。
罗聿听出了某种被强行压下去的暴躁，据此判断塞德里克真正想说的应该是“谁他妈说要和你订婚了”，只是碍于家教没骂出口而已。
他的道：“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罗聿仿佛听到了自己左臂骨头再次裂开的声音，忍痛挤出一个微笑，用右手抚摸上塞德里克的大腿，“……虽然我很喜欢你主动，但是骑乘位对于一个伤患来说多少有点太刺激了吧。”
“你现在在哪？”罗聿假装没领会到，“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出所料的话，罗雪麟会二十四小时监视他以防他离开香港，即使塞德里克回到他身边也无法摆脱无处不在的眼线，毕竟罗雪麟在香港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塞德里克危险地眯起眼睛，单手拎起罗聿的领口，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高高举起，“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亲、爱、的。”
必须做点什么。
冷酷的声音从话筒那一头传来：“谁说要和你订婚了？”
——他们正在暗中策划着什么，连环杀手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罗聿能听见那边有车喇叭的声音和风声，推测他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一会到了记得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侧门接你，现在正门走不了了。”
塞德里克枕着手臂仰躺在罗聿的真皮旋转椅上刷手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这时手机显示来电，塞德里克接起来，“听我说，奥古斯特，不是你想的那
新闻上说，虽然信的寄件地址没法追溯，但是里面描述了大量除了西敏寺圣徒以外没人知道的关于洛克神父一案的细节，甚至连神父具体断了几根肋骨都说的分毫不差，负责解剖尸体的法医已经证实写信的绝对就是圣徒本人而不是之前那些试图冒名顶替的拙劣模仿者。此前圣徒在英国各地犯下大大小小数十桩案件后从未给警方留下过只字片语，这封信可能为调查带来新的思路。
塞德里克刚刚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就得知“西敏寺圣徒给警方写信承认德雷克议员是他杀的”——原本因为考砸了而愁眉苦脸的埃德蒙像打了鸡血似的把手机塞给他看。
要动员起来，给他的善后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别生气，你之前体力消耗太大了，需要静养。”罗聿笑着又补了一句，“亲爱的。”
几分钟后罗聿撕开被血粘住的纱布，对着镜子看自己脸上新伤叠旧伤，惋惜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的？”
“罗、聿。”
“好。”罗聿举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多米尼克替他按下电梯键，“没遇到什么阻拦吧？”
现在事情大条了。
现在罗炀应该正捶胸顿足以头抢地，罗雅估计已经气的在家里乱开枪了……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塞德里克现在的处境本质上并没有改变。
话音落下的瞬间，电梯显示到达三十层，“叮”的一声门慢慢开启，一个身影出现在电梯正中央。罗聿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一记干脆利落的上勾拳将他掀翻在地，多米尼克甚至连上去阻拦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塞德里克就直接跨坐在了罗聿身上。
过了一会，电话再一次响了，“我到了，下来接我。”
“当然没有，”一远一近两道声音渐渐重合，“畅行无阻啊。”
多米尼克：“……好。”
至于他为什么一改之前只杀神父的作风而杀了一位议员，某个犯罪心理学教授分析可能是因为德雷克议员是圣徒的，这毕竟是他们最后一次约会——如果塞德里克没有注意到自己周围那些不自然的视线的话，他是会这么想的。
“别岔开话题。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订婚了？”塞德里克完全没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