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的风吹乱他的阔叶,它梦见,在遥远的西伯利亚,一只天鹅披白雪,站在北极星下,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梦幻的情境让大家不约而同地屏息,苏迦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树下有一间饭馆,来自三个国家的五个人喝了十九瓶啤酒。雨季已至,今夏第一滴雨落下时,Andrew发现,他长出了一颗智齿。”他说完,还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安德鲁的腮帮。
这个幽默的结尾成功逗笑了所有人。
夜风“沙啦沙啦”地吹进这爿小小的店面,米娅探头朝外看了看,惊讶地说:“真的下雨了。”
“那我们今天怎么回去呀?”
苏迦向老板招了招手,举杯道:“我们可以再喝一杯。”
那一夜,每一个人都喝了不少啤酒,后来好像还一起唱了歌。等他们终于想到还有门禁这回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艾玛也醉得有些糊涂了。安德鲁背着她,一行人沿着公路边窄窄的步行道走回住处。
山峦的起伏温柔得像处`女的颈项与腰窝,平原上星星点点的亮光模糊了彼此的边界。北赤道附近的夏夜,可以看到明亮的猎户座和仙女座大星系,而远处村庄的灯火浮动闪烁,仿若静夜里渺远的歌声。
他们穿过夜风,踏过石子路,走在星空下,手牵手,去到一个没有昼与夜,不分国籍和信仰,无所谓旅途或故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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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肇一始终对旅途适应得很好。与同为旅游城市的故乡P市联系在一起的淡薄乡愁,只有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被勾起,节日是其中之一。
上午在医院做完例行检查,何肇一偶然听到医生之间闲聊,他们计划着下午放假一起去三王纪念广场参加庆典;取药时又正巧遇上庄太太,正待询问一二,不想对方行色匆匆,只得作罢。他向来对人群聚集处敬谢不敏,特意改了计划,在北城呆到暮色渐深才往回走。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家附近做游客生意的酒吧不少,未散的庆典观众加上昼伏夜出的游人,傍晚时又下起了雨,城里反倒比平常更拥挤些。何肇一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却没想到一家浴场的后门正开在这里,三三两两的流莺站在昏暗的屋檐下,见到有撑着伞的行人经过,其中一个走近了何肇一。
细细的红绳拴着一块纸牌,挂在她的脖子上,上面用英日中西泰五种语言简明地写着:六百铢一晚。
见何肇一不为所动,她反倒摸出一支烟来,用英语问:“先生,借个火吧?”
走出了两步,何肇一猛然醒悟,她鹤立鸡群的身高,过浓的妆容,正在变声期的烟嗓……
那不是她——
是他。
何肇一回了头,摸出打火机,替那男孩点了烟,看他温顺地垂下了长睫。
男孩的脸和头发已经淋shi了,越发显出之前被刻意遮掩的轮廓来,shi漉漉的蜜色皮肤让他看起来像穿了一件鎏金的铠甲。他把吸了一口的烟夹在指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冲何肇一抛了一个媚眼。
何肇一看着雨珠滴在他无处遁形的喉结上,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把打火机塞进对方的手里,转身就走。
不想被拉住了手指,路灯穿透混沌,光柱里雨箭翻飞,一双东南亚人特有的、幼鹿一般的深眸脉脉地盯着何肇一。这小孩会的英语大概很有限,只好一再地重复:“先生,一晚只要六百铢。”
他夹烟的手又伸进黑暗里拖出另一个人来:“如果同时点我们俩,只要一千铢,”说着神秘地一笑,“我们很干净,可以不用戴套。”
是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何肇一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像是再也不能忍受似的,掉头就走。
在风月里打滚的人特有的伶俐,让他们捕捉到了这个态度不甚坚决的客人那一瞬间的妥协。于是,一只小妖Jing拽住了另一只,黏了上来。
两个都是男孩,起码现在还是。一个叫舜,一个叫坤,叫舜的那个英语好一些,也活泼一些,在路上直言,做皮rou生意是为了攒钱做手术。至于为什么非做手术不可,舜调皮地回答——
“那自然是因为人妖赚得比较多,你们不是都爱看人妖吗?”
他们这样年轻,对世界的巨大和蕴藏于其中的恶意,都全然地没有心机。
何肇一沉默不语,走进了自己花木扶疏的小院。
刚跨进房门,舜shi润的吐息就靠近了何肇一的下`体:“先生……”他跪了下去,捧住何肇一戴着戒指的拇指吮吻,又仰起面孔来,只等一个点头。
何肇一把舜从身上拂开:“我不是为了这个。”
舜的目光瞬间就狠戾了起来:“如果还要做些别的,那就不止一千铢了。”
坤被冻得瑟瑟发抖,像只落魄的猫,却还是拉住了舜的手臂,用泰语说了他今夜的第一句话:“算了……不要了吧……我们、我们也没有那么需要钱……”
舜生气地打断了他:“你能等到几岁?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