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反正大不了药效差一点……让我想想啊……需要上了年头最好成了形的野生山参、良品阿胶……
老人专注地写着药方,农夫专注地盯着老人写药方。炉子里烧着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想来是要开了,木炭燃烧发出滋滋的声音。一片静谧和喧嚣之间,谁也不曾发现,病床上的人儿越皱越紧的眉头。
“聒噪!”阿奴翻了个身,挥了挥手,“混账!滚下去!”
“什么?”农夫问道,“你在说什么?”
“狗奴才!你找死!”阿奴甩开农夫的手,翻起身,眼睛都还没睁开,寻着声音便甩过去一巴掌。
可怜离得最近的农夫白白糟了无妄之灾。
“你打俺干啥?”农夫捂住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阿奴一巴掌干净利落地甩下,人又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唉,他打俺干啥?”农夫捂着脸,看着白须老者,心中有些委屈。
“额……这个……伤口痛嘛!难免心情不好,脾气暴躁!”
“哦……”农夫好似明白了,坐下仔细看了看那人,感觉对方又已睡了过去,好脾气拉过被子好生掖了掖被角。
不料下一刻,被子就被狠狠地蹬开。床上的人毫无病人的自觉,手舞足蹈,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眼角泪水管不住似的流淌,凶狠和哀伤和谐地盛开在他的脸上。
“来人!杀了他!拖下去!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杀了他!挫骨扬灰!呜呜……本……本……王王要要……”阿奴声嘶力竭地吼着,叫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都化作呜咽了。
“怎么了?怎么了?”农夫吓了一大跳,抬头询问地看看白须老者,见对方和自己一样摸不着头脑。只好低头又看看那人,却见那人又哭又笑,全身蜷缩成一团,好没安全感似的,嘴中呜咽不止,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农夫怜惜极了。脸上的巴掌印还火辣辣地疼,他却完全忘却了。只觉得哭得可怜又可爱,直哭得他的心也跟着抛在了辣椒和酸枣混合的水里,只觉得又酸又涩。
农夫弯下腰,用手轻轻拍那人的背脊。一下又一下,作为一个老实头他显然并不会也从来没有安慰人,他只是本能地拍打着,希翼对方能够接受到自己从掌心中传递过去的温暖的力量。
“呜呜……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犯了……你带我走吧……他们好坏……都欺负我……我又饿又冷又痛……我可怜得不得了……求求你来带我走吧……我好怕……咯!咯!。”阿奴呜咽了一会儿突然抽搐两下便骤然不动了。
“他!他……他怎么了?”农夫害怕极了,眼巴巴地盯着阿叔。在这一刻,束手无策的农夫无比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够和阿叔互换!
“没怎么。”老头有点怜悯地看了看农夫,又抬起头瞪瞪农夫,“真的没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相信老夫?人都饿晕了!你还不去熬人参汤?几天没吃食儿了……好不容易醒了过来。”。
“哦……我马上就去!”农夫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瞧俺……只顾着担心了…………都忘记这茬儿了……俺马上去!立刻就去!那个……您,好生看着他啊。”
老头看了看农夫的背影,又垂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半是怜悯半是忧虑,“忧虑过重……小小年纪能够有多大的忧虑呢!不过……富人之家也难免藏污纳垢,你也是个可怜人啊!只不过……大个子……好像对你……唉希望只是老夫想多了吧……不过……你这样的相貌和身子,天生就是个狐狸投胎……老夫真不敢想象要是让那臭小子知道你是那那样的身子……只怕……唉……只盼着你好了,就走吧!大个子可是个好小伙子,莫要毁在你手里了。”
老头说完又深深叹息了一口气,“人老了,总是往坏里想。老夫看着你呀!那么赏心悦目的人儿,我却总没法子喜欢你,只盼你日后,不是真正薄情之人才好啊。”
“阿叔说什么呢?”农夫端着碗白汤走了过来。
“这么快!”老人膛目结舌,探过头瞅了瞅,“嗯……还挺稠的。小心点喂给他吧。”
农夫听话地坐到了床头,轻轻地吹着碗边。
老头子有些吃味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不知不觉都响午了。大个子可以秀色可餐,小老儿可不行。”
站起身,懒得再看碍眼的两人,转过头做饭去了。
门外风雨呼啸,厚实的木门将寒冷尽数阻挡。噼里啪啦燃烧的木炭提供了充足的热量,柔软的棉被给予温情的暖意。阿奴小脸烧的通红,半坐在床上,意识昏昏沉沉的,头一点一点地直打摆子,嘴巴微微长着,隐约可以看见鲜红的口腔和舌尖。农夫端来药耐心地将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给对方。
“傻小子!喂个药喂这么久!”老头吃完饭回来看见看农夫小心翼翼的模样,恨其不争地摇了摇头,“等他好了,就把他挪回你自己的窝吧!在我自己家里,老夫反而觉得多余了!怪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