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宣嘴里听到他外公,他愣了片刻:“我外公?”
风以宣想起那个总来山庄里做客的男人,从大门到椅子,从饭菜到茶点都挑剔个遍的人,总是穿着一身最名贵的华袍,手上的指甲修饰地极其漂亮,无一丝瑕疵,他的表情也总是傲然地像一只孔雀,却比孔雀更优雅。
而他一来,两个主子一定会吵架。
他就在一边仰着下巴喝花茶,看热闹。
偶尔也会跟自己说几句话,都是命令的语气。比如碍眼出去,茶凉换茶。
“你跟陆小凤能有今日的缘分,也不知月老是不是故意的。”风以宣想起往事,并未怅惘,反而笑得开心。花满楼的外公跟那人关系可不好,见面就掐都是好的,如果有人劝着,打个头破血流也是可能的。
花满楼还没开口,风以宣就继续说道:“我方才没有骗你,大将军在做的事,我并不清楚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茶师。”
大将军是指百阙。
“你外公是巫常大人的朋友,一个华贵高傲的贵公子,也是百年前最厉害的阵术师,无人能出其右。”风以宣兀自讲下去,“桃花堡的桃花七阵就是他留下来的,我跟他只见过几面,就几乎被他迷得失了心,可想而知他当年有多么的风华无双。”
“后来呢?”花满楼听出了他话里的漏洞。
百年前的事,他如何知道,如何见过。风以宣最多不过六十多岁,那便是四五十年前发生的事,所以说那时候他外公还在。
风以宣知他何意,笑道:“你可见过镜花水月?你可听过前世今生?这世上有一些事,并不是跟着岁月的脚步在走的。”
花满楼一晃神,巫常和重熙就是例子,他们仿佛从百年前径直踏来,有着别人未曾经历的过往。
或许百阙也是。
他们身上都带着相同陈旧的气息。
花满楼忽然想到,百阙对他的态度跟对陆小凤的完全不一样,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外公的缘故。
风以宣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除了那本札记,我真没有什么能告诉你们的了,不过你外公的事大概也跟这些无关,他从来不屑于管这些事的,平日里来来往往都是一个人,没见有什么交好的朋友。”
花满楼此时脑子已经想了一通。
阵术师么,想到之前他在亡灵之地莫名其道找到了阵眼,难道这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着外公的血么。
但是有一点风夫子说错了,外公如果是他形容的那个人的话,并不可能跟这些事脱了干系。
牧天云图,易琉谷,封印。
如果他所料不错,将牧天云图封印在易琉谷的,很可能就是他这位外公的手笔。
“啊!”风以宣突然指着他道,“我想起来了,巫常大人走之前留给我的锦囊里,虽然最后一张就是教你念那本札记上的字,但是除了那本札记,还有一段那种字体写成的话。”
花满楼道:“写了什么?”
“写了一行字,落款是你外公的名字。”风以宣一时想不起放在了哪里,苦思冥想。
花满楼看着他,等他说下文。
“还能再相见。”
风以宣抬头直视他,一字一顿。
花满楼停了片刻,微微一笑,就要告辞:“今日多谢风夫子,这之后京城中可能会有大乱,既然夫子对当年的事所知不多,便不来打扰了,夫子也保重。”
风以宣点点头。
等花满楼走到门口他又在窗户边的Yin影里道:“我认识的,只是后来的他们,先前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只要我记住青鸟山庄里的那段岁月,就够了。”
花满楼开门出去。
......
陆小凤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会儿,回花府之后,噼里啪啦一大堆消息砸来,让暗卫去请金缺一,又惦记花满楼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坐了一会儿坐不住,就看到郝时辰急匆匆过来请花满舍。
“怎么了?”他拦住人问。
“陆大侠,不好了啊,漠北和云南出大乱子了!”郝时辰三月的天一脑门的汗。
陆小凤让他喘口气说清楚。
郝时辰也顾不得许多,压低声音道:“今日才收到的密信,原来自从两位大人失踪不久,漠北和石月国的边境就发生了地陷,死伤了不少百姓牲畜,而云南大理城外塌了两座山,据说现在大理城门还被堵着,外头围了一圈的毒虫毒蚁,百姓们都被困在城中呐,好不容易才有人逃出来报信。”
陆小凤差点打翻手里的茶。
果然开始了么。
他叫来暗风,让他去接花满楼,自己则是不等金缺一了,直接上顺天府找人。
金缺一以及无聊到在院子里蹲着看蚂蚁。
陆小凤进门,还没叫人,金缺一就冲背后道:“京城的蚂蚁这也是要疯了啊,风雨楼的点心都不吃,只顾着往前跑,约么是后头有火烧屁股么?”
陆小凤走过去踹了一下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