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停留在那个人的唇间。
他缓缓、缓缓地跪直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庞,他听见野蔷薇开了,波斯菊开了,山茶花开了,亚麻和胡杨林疾速生长着,它们生在一处,带起飒沓的风声,从那扇禁闭的安全门后面吹过来。
它们一直吹着他,欢欣鼓舞地吹着他,打着悠扬的呼哨。
枝叶抽条的劈啪声,一寸一寸地响着,他伸出的手臂里,仿佛在发出这些顽强蔓延的声音,他在黑暗里看到了炫目的光点,他不管不顾追着铺天流萤追过去,他终究抓住了他。
他睁大了眼,颤抖而惊悸地吻他,唇贴着唇,蠕动吮`吸间一点一点描摹他的模样。他久久地贴着他,温柔又和缓,心跳如鼓,噗嗤嗤地闪着火光。他张开了唇把他包裹住,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用一种仰望的姿态吻着他。
他闭着眼睛,当那个人掌控了主场开始疯狂地回吻他的时候,他想,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他喉间呜咽,心内发出颤音。在一场大哭大吼的风雨侵袭之后,在孤单冷寂的长廊上,在萧瑟单调的地板上,在凄切惨白的机械空间里,他被掌控,被原谅,被侵袭,被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般暴露出心底的软肋和秘密。他心甘情愿,也许是这个瞬间,又或许是很久以前。
他被遗落在深不可测的地底,捧着手里的火光,然后抓住了另一处,哪怕能把他灼伤。
他仰着头当仁不让地用力吻他,带着把对方吞吃入腹的力度,他扑到那个人怀里,在落空的瞬间被那个人接住。
他筋疲力尽,不问前程,只是想,就这样吧。
他想,就这样吧,就一直这样吧。
他们缠绵着亲吻了许久,最后顾退之推了他好几下,他们才难舍难分地分开。但是仍然凌乱地坐在地上,窝到一起。顾退之说,我想起来了,我忘记了一件事情,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二个问题。如果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信枫说:“Julian,你不起来吗?”
顾退之岿然不动:“我们说完再想别的。”
他说,陆地上的环境已经很恶劣了,人类很难生活下去,但是依旧有部分地区建有防辐射系统,他依然可以上地面考察。
信枫说:“你其实应该担心别的。”
“地面上有很多AI,”信枫解释说,“大家的思维程序是不一样的,数据库也不同,有的已经具备学习能力,能进行缓慢的更新,有的依然只是处在禁能输入指令的状态。几年前我找到你实属偶然,我只是意外打开了锁,就好奇进去看看。我以为这是废弃的工厂。”
“人类和AI不是停战了吗?”顾退之说,“人类和AI官方签署了和平共处协定,并达成共识,和平善待俘虏。当然,有一部分机器被秘密销毁了。”
“可是不是AI胜利了吗?人类的历史竟然是这样写的。”信枫说,“人类总是不愿承认被AI打败的事实。”
顾退之被哽住,讶异道:“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俘虏’吗?我跑到地面上会被抓住吗?”
“有32.67%的风险。”信枫点头说,“而且上面的AI也有可能来到地下。但是我早就更改了基地的门禁设定,宣告这里是我的地盘。它们看到后会自动走开,领地这个概念在他们的程序里还是有的,就算它们中的某一部分不会思考,也可以接收指令。”
顾退之大吃一惊,他忍不住戏谑地笑:“你竟然窝藏了敌方的人吗?”
信枫说:“我遇到你的时候已经休战很久了,既然签订了协议,理论上你已经不算是‘俘虏’,可是部分地区依然有战争发生。至于现在,你只是人类,可是你有被地面上的AI捉去做人体实验的风险。AI有探究心,AI也是会模仿学习,最终进化的,当它们学会思考,而学习能力又远比人类快得多的时候,它们一定会走到人类的前头。”
顾退之忍不住想,虽然这是事实,但你是在为自己贴金吗。
“行吧行吧。”顾退之说,“我习惯了生活在地底下,很久没上去过了,不过我肯定是要进行实地考察的,地面上危险那么多,不差这一个,冰层里的病毒都比这可怕地多。”
信枫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说了句,“你还应该加一句,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顾退之摇头,否定道:“异想天开。”
信枫认真地看着他,道:“Julian,我说的是真的,这代表了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顾退之不以为然:“你这句话是从哪个数据库里搜出来的?听听就行了,千万别当真。简直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信枫被噎着,他很想证明自己,却发现顾退之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没办法反驳,他唯一能做的是不断变强大,但也无法确保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概率,最后他只能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较真?”
顾退之奇怪道:“那我该说什么?白雪公主爱死了英雄救美的王子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啃毒苹果?”
信枫即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