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更加疯狂的事情。
看到呆在病房一角的少年后,他感到浓烈得像墨水一样的憎恨在心底升起。于是,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他打破了床边桌子上的水杯,用玻璃碎片划破自己的手指,在随便抓来的便条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上“不要再缠着我”几个深红的大字。
那一瞬间,少年原本就异常惨白的脸全无血色了。红肿的双眼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陆、陆靳别生气啊……我也……也刺伤自己好了……”
就那样,在自己的冷眼旁观之下,少年竟然真的把碎片刺向自己的肚子,而他始终没有出声去叫大概在门外谈话的大人。直到少年咚的一声倒下后,大人们才匆匆忙忙地跑进病房。随后就是一片混乱,而他却一直事不关己地在一旁了冷冷看着。
“当时真是太丢脸了。”
当事人仍然用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的语气笑着说下去。
“我也刺伤了自己。那又怎样呢?根本不能让你好起来嘛。真是蠢到极点了。”
浑身颤抖不已。
“或许我把自己的器官卖了会比较好吧。毕竟你住院需要很多钱呢。”
疯子!疯子!疯子!
“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打算刺伤你的。我是打算……在你面前自杀的。”
啊啊啊啊!够了!住口!住口啊!
这时袁乐轩似乎向床边书柜伸长了身子。吱呀的一声抽屉被拉动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蓝皮笔记本被平放在自己的面前。袁乐轩轻轻笑着打开空白的页面。
“这么晚才给你回复。真对不起。”
悄无声息。锋利的刀刃深深划过指尖。单是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都觉得疼痛难当。袁乐轩却仍然在空洞地笑着。
血ye涌流而出的指尖在只有单调横线的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了。他似乎能听到用力压在纸张上的伤口发出声声痛呼。
纸张撕裂的脆响丝丝充斥了略显冰冷的卧室。袁乐轩拿起还在一点点地流淌着鲜血的纸张。声音越发温柔,如同深谷里寂寞冷冽的泉水。
“‘我爱你’。这是我的回复。”
看着那几个因为血迹未干而显得怪形怪状的字,他觉得眼角一阵发热。下一秒,泪水不受控制地潸潸流下。
“快、快去包扎……”
“咦?没事啦。很快就干了。”
“怎么可能?割得……这么深。笨蛋……”
“还好啦,别那……”
“快去包扎啊!笨蛋!”
双手颤抖得厉害。他苍白着脸把那张不知所谓的“血书”打掉在床,慌慌忙忙地用被单裹住对方血流不止的手指。瞬间,果绿色的被单转为诡异的墨绿。
好不甘心。好痛苦。
把额头靠在那片墨绿之上,他渐渐哭出声来了。
“为什么啊……我……我不过想上班而已……很正常的……要求啊……你却……却这么过分地……混蛋……混蛋……“
头发被温柔地抚摸着。隐约可以听到对方伴随着叹息的轻轻一声问话。
“真奇怪。你在哭什么呢?”
我在哭什么?我是在为遇上了疯子的自己哭泣,才不是在心疼你呢,才不是……
☆、美
严严实实地拉上的深蓝格子窗帘,仿佛冰冷牢狱的钢栅。无法透进来的除了灰白的阳光,还有本该随手可得的自由。
“混蛋……”
裹着柔软的果绿色床单,陆靳双手抱膝地坐在床上。满脑子都被昨晚的事情充斥着。一闭上眼就是那张血淋淋的纸张,还有袁乐轩那张眼中全无笑意的虚假笑脸。
为工作的事情焦心不已,同时难以言喻的疲软和空虚如冬日冷彻肺腑的海水,浸泡着他的四肢。“不得不去上班”、“怎样也没所谓了”,这两道自相矛盾的声音终日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反复不停,无休无止……
可恶!连他也被害得变得脑子不正常起来了吗!袁乐轩那个混蛋!
“陆靳,在想什么呢?”
正当他在心中暗暗咒骂着那个软禁自己的变态家伙时,当事人已经清洗完早餐的碗碟,走进卧室,理所当然地爬上床来,把他搂进了怀里。
瞥到对方贴着创可贴的食指,他顿时觉得舌尖一阵苦涩,浑身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
是啊,或许怎样也无所谓了。
“……喂,我想洗澡。”
不规矩地在自己腰部游走的大手顿时停止了动作。随后便听到头上传来温柔的应话。
“好啊。等一下哦。”
哐啷啷的金属声刺激着鼓膜。听着还真让人感到空虚,像被那难听的脆响掏走了心一般。
虽然身体每个部位都被肆意地玩弄过了,但赤身裸体的羞耻感还是如大山一样压在心头。于是在袁乐轩解开系在床头的锁链时,他匆匆套上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睡衣。这举动马上招来了对方的一声嗤笑。他也不甘示弱地一脚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