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婉转妩媚竟也做得到,最要紧的是,此人头脑之清晰,谋略之大胆,用人之果敢,实在是一代帅才。此子若能为我所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大助力,自己若能对之推心置腹,细细安抚,想来假以时日,定可彻底收于麾下。
李淳思忖至此,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望着凤集道:“好,君子一言……”
凤集浅浅一笑,举掌与之相击,道:“自然是驷马难及。”
说罢,凤集便要告辞而去,李淳忙又挽留道:“子羽慢走。李淳还有个疑问。”
凤集回头,笑问道“殿下可是疑惑,凤集为甚么这样早早的便脱离朝堂?”
李淳道:“正是。子羽所谋之事非同寻常,担心师门和家族受累,想尽快与之断绝关系,这李淳能理解,可为甚么这样早?离开了朝廷,岂非离开了权利的中心,很多事情便不好做了。”
凤集笑道:“臣离开了,还有刘郎在里头,殿下不必担心。”
李淳不赞同地道:“刘仲文资历还是太浅,寒门小户,又是面首出身,虽然很得宗室青眼,但在朝中很难建立威望。便借着圣人的赏识得了势,也会被人看做佞臣,关键时刻撑不起大局。”
凤集微微一笑,道:“臣有一友,具管仲之才,殿下可以用之。”
李淳一挑眉:“谁?”
“王希平。”
李淳一怔:“我以为,你会举荐卢少连。”
凤集摇头笑道:“卢小郎君早在为殿下效力,臣又何必多言。王希平是座主爱徒,为人谦冲正直,又乐于助人,在清流中很有些名声,提拔王希平,不会受到群臣的反对,可使其渐渐分薄座主手中的权力。然则王希平为人又不像顾相那样清高自傲,便是瞧不起的人,他也是肯和颜以待的,因此安抚宦官和寒门子弟的事情,非王希平莫属。王希平既有才华,又懂得审时度势,志在报效国家,若殿下取圣人而代之,他也不会一门心思跟着顾相送死,还是会尽心为殿下效力。待卢相、王希平、刘仲文三强联手,便是世族、寒门、宦官、宗室,都与殿下一心了。岂非大佳?”
“话虽如此,子羽也未必要走啊,留在我身边不好么?”李淳心里话:你推给我个王希平,自己跑到不晓得哪里去,这就算帮我了?
凤集微笑道:“以臣此时之声名,留在殿下身边有害无益。且殿下有能臣辅佐,在朝中奋斗,臣才放心在野为殿下奔走。”
李淳微微一叹,此子毁了自己名声,居然还有这个作用,让自己既不敢将他留在身边正式任用,更不敢与之发生甚么其他关系,只能放他自行其是,心思当真深远。可恨的是明知他动用了手段,自己还不得不照做。
他无奈道:“好罢,便依了子羽。但子羽此去不晓得几时再见,若李淳有事相求,又怎么联系你呢?”
凤集笑容更深:“到那时,臣自然会赶来襄助殿下。”
“那,要是我对子羽思念甚深,又如何?”
凤集哂然一笑:“若殿下是儿女情长之人,我等岂非都看走了眼。”
李淳被他挤兑得无话可答,只得挥手道:“今日李淳终于领教子羽之利口了,去罢去罢,记得时常给我传些信息回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凤集一笑,躬身作别,转身便出了大帐。
营中守军得了军令,任他来去自如,绝不多问。此时已是深夜,帐外的守军见有人出帐,借着火光一看,已认出了凤集,因他在军中名声极好,那守营的校尉便命几个士兵擎着火把,将他一直送出了大营门口。
天上繁星密布,偌大的夜空,宛如镶嵌了宝石的黑玉,草原上的风很大,凤集将袍子紧了紧,听着阔大的营门在他背后缓缓紧闭,只留他孑然一身立在那里。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忽然从营门旁边跳出来,笑嘻嘻道:“你可出来啦,我等得都睡过去几次了。”
凤集展颜一笑,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一路走,一路问道:“肚子饿不饿?”
永嘉笑道:“饿自然是饿的,所以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凤集笑道:“那可不成。如今我丢了官儿,没了俸禄,家里人也不要我啦,以后,我可没钱养你了。”
永嘉皱眉道:“家里人不要你?”见凤集认真点点头,他大声道,“那是他们糊涂。他们不要,你还有我呢!别担心,你没钱了,以后我养你!”
凤集不由失笑。是啊,无论他变成甚么样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官还是民,这个永嘉,总是在他身边的。
永嘉挺挺胸口,得意洋洋道:“既是我养你,以后你便得听我话,管我叫郎君了罢。”
凤集莞尔一笑,道:“也好,那么我便不用嫁你了罢。”
永嘉顿时萎靡下去,悻悻道:“好罢好罢,我听你的,还叫你郎君,总成了罢。”
凤集大笑。
这笑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很远,这是真正开怀的笑容,没有丝毫的面具,更不带着任何的目的,是无比纯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