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为甚么此番四王子忽然来打我灵州?”
陶宣一本正经答道:“陶某作为边将,与回纥有来往不假,但彼此都是国事,其他却全不晓得。”
凤集笑道:“都督不晓得,仆却是知道的。如今乌介寿诞在即,诸子争宠,四处搜罗奇珍异宝以献乌介,四王子便想来中原抢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做寿礼。眼看四王子如此拼命,其他王子岂不着急?都督与大王子渊源极深,便不想在此时帮他一把么?”
陶宣一怔,道:“大王子?”
凤集一笑,附在陶宣耳边柔声道:“大王子当年对都督的折辱,仆亦铭记在心,甚为都督不平,现下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都督不想报答大王子一番么?”他语声低柔,身上还带着微醺的酒气,竟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以凤集之姿,若进献给大王子做寿礼,都督认为大王子会不会感谢都督呢?”
陶宣只觉得凤集的呼吸扑在脸上,竟是一片酥麻,勉强忍住了,低声问道:“此举何为?“
凤集笑道:“方才都督不是问我家郡王殿下有何本事么?都督这些年事回纥可谓恭敬,但回纥人狼子野心,怎么也喂不熟,想来都督也很烦恼,若郡王殿下退了回纥,且令其几十年国内不安,去了都督后顾之忧,算不算本事呢?”
陶宣冷笑道:“让大王子把你献给乌介,便可以退回纥兵么?”
凤集直起身,掠了掠长发,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仆有一童,生具异相,貌似年幼其实已成年,天生神力,武艺惊人,因酷似幼童,旁人不会对之生出防备之心,得此童之助,此去回纥,仆便可将乌介与大王子的人头献与都督。此二人乃回纥势力最强者,一旦身死,余子定相互争位,此时都督对其弱者暗中襄助一二,平衡其间,何愁回纥不乱?”
陶宣奇道:“可是先前席间你带着的那个小童?”
凤集含笑道:“正是。”他拍拍手,对门外轻声喊道,“鸾停,进来。”
那小童应声而入,手中却拎着被陶宣派去控制他的家将。这家将也算人高马大,被那小童拎住衣领拖在地上,竟毫无反抗之力。他如此出入自如,想来陶宣留在门外的仆从也一并被他收拾了。
此时若凤集心存恶意,陶宣已如砧板上的鱼rou。但陶宣此刻已顾不上想这些,心中乱哄哄全是方才凤集呼出的那个名字:鸾停。
鸾停,凤集,陶宣,李淳。
他心中巨震,这分明应了那个谶语!鸾凤合接,桃李共济!
若说方才他还只下了六分的决心,此时已义无反顾。既然老天说我陶宣大事可期,自然要干他娘的!
当下与凤集一拍即合,立即派人传信回纥大王子,信中极尽卑辞,并献上了凤集的画像。
使者口才不错,看大王子对凤集颇感兴趣,便滔滔不绝将凤集的种种轶事一一说来,对凤集与李淳的暧昧更是大加笔墨,简直如身临其境,说的大王子浑身火热,竟起了将此人据为己有的念头。
这位使者此番描述可谓尽心尽力,唯独对此人乃大唐朝廷命官一事,只字未提。
于是凤集辗转了一圈,终于还是进入了回纥境内,不同者,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已变作个蓝颜祸水。
该祸水已让那位可怜巴巴跟踪他的人在草原上如没头苍蝇般转了好几天,也让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淳大为光火。说好的悄悄去回纥刺杀乌介呢!怎么那么高调的跑去盐州逍遥几天,转脸又把自己打包成寿礼,去大王子那里了呢!自己在这边还编着故事,说凤集如何如何受伤卧床,简直他娘的就是个笑话!
李淳悻悻然,还好陶宣送凤集去回纥时给他用了个假名,不然堂堂朝廷命官跑去外邦做娈童,简直丢尽了大唐的脸面!
不说凤集此刻心情如何,永嘉反正挺开心。陶宣出手豪阔,准备的车马什物俱为上品,车子柔软宽大舒适,半点不颠簸,车内陈设便如一间小小的卧房,所有器具一应俱全,金镶玉砌,极尽奢华,居然连茶壶茶盏都是银的!
得了凤集的许可,永嘉简直乐不可支,东嗅嗅西舔舔,一路下来吃了个畅快难言,反正车门紧闭,外头人也不晓得里头情形,只是略有些奇怪,这车子一路下来,虽然吃吃喝喝总有消耗,但重量减得实在有点快。
连续几日,永嘉缩在车里,一边抱着蚩尤珠一边大吃特吃,吃饱了就蹭到凤集怀里睡觉,还要凤集给他讲故事,十足十无赖惫懒模样,凤集也不恼,竟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陪他胡闹,弄得永嘉忍不住感慨道:“阿羽这样好,我都快忘了阿爹了。”
凤集正在把玩他头上的小角,那角小巧Jing致,红润润的极是可爱,口中却笑道:“好啊,那么,便叫声阿爹来听听。”
永嘉斜斜瞥一眼,不屑道:“你才多大,给我老人家做儿子还不够格嘞!”
凤集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谶语,简单说就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有点像算命先生说的话,怎么解释都行,但古代人总是喜欢将之解释为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在汉唐,谶语这东西挺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