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湮濑,虽说饶了他一命,不过他犯得罪行实在不可饶恕,我罚了他去太Yin峰巅看守妍冰,直到妍冰死后,囚禁他俩的灵璧才会消失,那时他方可随意离去。
当夜婉娘与众长老便回了魔族,独留烟在人界料理收尾的事。神族则被我交给禹心峰打理,该去该留一概由他决定,我只提出一条,不可枉亦不能纵。
我忙了几乎一整夜,游走在三国间篡改人界近乎所有人的回忆,没有战争瘟疫,没有神族魔族,仿佛一切全没发生过,仅有的是过去几个月安居乐业生活的记忆。次日一早,素心悄悄入了宫,像当初商议那样,她成了神武的一国之母,生有太子苏毅清,民间相传神武帝后夫妻恩爱和睦,所以皇帝才不要三宫六院,独宠皇后一人。
神族的烂摊子远比我想的要多,自妍冰结接手神族后,整个神族全然陷入权利斗争中,重要职衔皆是妍冰的人,或庸懦或残暴。忙完人界事,刚到神界,便被诸多人事包围,不得半点闲空。
我埋在灵文中批注,闻得推门声也不抬头,懒懒问道:“影,什么事?”
“老灵王在神殿外,请不进来,非要你去瞧瞧。”影帮我按了几下后脑,笑道:“先神尊要老灵王来看门,似乎惹得老灵王很不高兴。”
我起身松动僵住的筋骨,嗤鼻冷哼,毫不同情地开口:“谁让他技不如人还爱赌,再说我没逼他来,他大可赖账。”
寻思禅整理完我已首肯的灵书,成批送移到禹心峰那,失笑道:“老灵王守约还被你嘲讽,若是失约岂不更被你嫌弃说事。传闻他极是好面子,要是让人岳长老、先神尊添油加醋地到处宣传,闹得九重天人人晓得这事,不更丢人。”他轻推我后背,“快去吧。”
我看了眼桌上堆积成山的灵信书文摇头,长叹道:“走,跟我去瞧瞧,也好让我喘个气。”
带着影和寻思禅瞬移到神殿门外,果真见到卿封笔挺地站在哨岗上,十年纷飞的雪铺满他周身,银发白须间飘进不少棉絮似得银粟。卿封身前大片雪域有不少人型的坑,像是打斗的痕迹,在他身旁执兵器的神将衣衫略乱,应该是有过一阵搏斗。
“您老真打算帮我看几年门?”我笑挽卿封的手臂想往殿里拉,他偏不领情地甩开,“这雪跟搓棉扯絮似得,您老何苦犟在这置气呢?”
卿封纹丝不动,愈发挺直背站立,摆明是赌气。卿封仰头冷哼,固执道:“我这叫愿赌服输,说好来神殿给你看门就绝不会食言。”
面对老顽童的卿封,我暗里摇头,赔笑道:“您当给我个面子,这事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好。”
寻思禅不给卿封开口机会,搭话淡笑说:“听说老灵王喜欢神武的楿江白露,我正巧要了些带上来,霜降前刚摘的。老灵王不去一品?”
坚持不过片刻,卿封瞬息消失在殿前,当我们回到书房,他已笃悠悠坐在矮几边,兀自哼着小曲泡茶,“喝完这杯,我过会儿就回殿前轮岗去。”
“您当行个好,在书房帮我打点人事吧。”我颓肩指向满桌灵文,“妍冰和湮濑欠下的债,我都不知要还到几时。”
卿封随手翻看,密密麻麻的人名不禁瞠目,“除禹心峰外还有干净的人么?”
我趁他说话时又解决了几封灵书,连连诉苦唤惨,“所以您别跟我怄气了。”
卿封有心前来本意就是来助我,玩笑开罢也不再为难我,满口应下。我不擅长处理繁琐的族事,过去在魔族虽说我帮过婉娘几次,终究嫌着麻烦,呆不上半天便会找无人的角落躲懒。亏得有卿封相助,毫无头绪的公事渐渐理清,只是神族各事被耽搁许久,偶有岳渊来帮忙,仍旧耗费多日。
神族之事日渐步入正轨,而魔族在婉娘的统领下越发昌隆,逐渐夺回了九重天第二族的地位。
禹心峰成了神族最年轻的大长老,坐稳长老院之首,若我嫌烦躲懒时,大多事交由他去决定。
回到神族第二日,我抽空匀了寻思禅与影的灵力。寻思禅久待迷魇身旁出入长老院,做事沉稳机敏,我索性让他跟着禹心峰学习,至于是否升做神族长老,且看他资质造化。影则被我派去打理神殿及战神殿的神将,神族战神一职暂且空缺,静默等待适合它的人出现。
我来神族近百日有余,该罢免该上任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平日闲暇渐多,无事便会使灵术瞧上眼人界。这一日我批注完最后几份灵书,闲来无聊打算看上眼神武,刚启灵立刻闻得丧钟声不绝。
我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宫里的丧钟声?”
“是国丧。”寻思禅骤停指尖筝音,知情解释说:“神武摄政王苏琉数月前患上怪疾,药石无灵,因而久病不起,太医束手无策,昨夜子时忽然发病,就这么殁了。”
十年的雪季才刚开始,九重天却已是一片白茫,我望着晶莹的雪地,若有所思许久,“哦,已经拖很久了。”
寻思禅不答话,只是在一旁安静地陪我。往事似这茫茫玉尘倾覆在脑海间,我沉yin了很久,久到仿佛要等这三万丧钟敲完。
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