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虹怎么会不知道这帮子学生那点小心思,本来也没想让他们高兴得太早,既然问到了也就顺口说道:“咱们医院急诊室除了固定的急诊医生,还有各科最优秀的医生轮诊,有重要手术的时候就会被借回去。”
“所以说,我们都有机会跟着进手术室了?还是重要手术?太好了!”罗红叶兴奋地抓住李运的胳膊摇晃,李运的脸不明显的红了,退开了一点,想挣脱她的手。
方虹瞪了她一眼:“没听到主任说他批准才可以么。先把你的头发收拾好,再被他看到一次,你就完蛋了。”
“知道,知道。我马上扎起来,保证没有一根头发掉在外面。”罗红叶还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从包里掏出根黑色橡皮筋,飞快地把长发挽成了一个圆鼓鼓的髻,刘海也用两根发夹别得一丝不乱。
“还有,”方虹皱了皱眉头说:“走廊最后面那间是休息室,床位有限,手头没活儿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我不认为你们能够很快适应二十四小时的轮班。”
“二十四小时?我以为实习生八小时是正常工作时间。”说话的叫赵晓桦,是除了言奕之外的另一个研究生,一脸傲气,双臂抱在胸前,语气里明显带些不满。
“想要八小时正常工作时间,就不要当医生。”方虹没好气的说,“你们每周才轮两班,姐姐我可是连轴转。我都没抱怨,你们还抱怨什么?”
“那可不一样,你有工资。”方小贝突然像发现什么真理一样高兴地接了一句。
“......”方虹顿了几秒钟,一板子敲上方小贝的肩膀,其实她本来想敲头的,这个二货。
“唉,那个可是木头板子,很痛啊。”方小贝揉着被手写板敲痛的胳膊,挺大声地嚷嚷。
“还不统统给我去换衣服。”方护士长站在河东一吼,小实习生们抱头飞蹿。
言奕跟在顾南身后期期艾艾地问:“那个......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两个包子,还有豆浆......”
“吃了,谢谢。”顾南头也不回地跟其他几个人一起走进更衣室。
更衣室不大,一扇门进去分了两间,男右女左。屋里两排带锁的柜子和长凳,有个上一班的医生换了衣服正准备走人,看到言奕笑着打了个招呼。
赵晓桦一边开自己柜子一边说:“还是二代好啊,咱们起早贪黑十几年,抵不了人家爸爸叫李刚。”
方小贝正往嘴里塞蛋糕,把包里的几大袋膨化食品往柜子里扔,有两包还掉在了地上。听到这话就咋呼开了:“好像有个叫李运的,是你吧?你爸叫李刚?什么来头?”
“不是我不是我。我爸叫李大奎,不叫李刚。”李运人长得斯文,声音也小,拼命摆着双手试图加强语气。
“他说我呢,你急什么。”言奕换好自己的蓝色□工作服,慢条斯理地锁上柜子。初夏的天气,白大褂穿起来有点热,特别是忙碌的急诊科,更是没几个人穿那身长袖袍子。走过赵晓桦身边的时候他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又错了。我爷爷也是医生,所以我不是二代,是三代。”
说完径自出门,留下气闷的赵晓桦,好奇的方小贝,茫然的李运,还有漠不关心的林森和顾南。
今天早晨的急诊室还算安静,暂时还没有紧急状况发生。几个留观的大病房里挤得没地方下脚,原本病床之间的空隙都加了推床,隔床的病人那距离近得跟同床共枕一样,走廊上也安置了一溜,输ye架上满满当当的瓶子,折射出窗外透进的阳光线条。住院部床位实在太紧张,导致急诊室堆满了人转不出去。昨晚夜班的护士顶着大黑眼圈走来走去的巡查,几个陪护的家属守在分诊台前小声说着什么。
顾南差不多把急诊科每个房间都找遍了,也没发现马大人的身影。
言奕一直跟着他转来转去,几次想出声都吞回去了,最后看顾南似乎有些着急了,实在忍不住才问:“你在找什么?”
“找马主任。”顾南正打算去护士站问一下,想了想转身说:“你跟马主任很熟?”
要不然也不会对他的开场白那么熟悉。
“......还算熟。”其实是相当熟,熟到从小学到中学每个星期都去人家家里蹭饭。
“跟方护士长也熟吗?”
“......熟。”方虹是他老姐言琳琳的闺蜜,所以训他跟训自家弟弟没两样。
“对了,我们俩是跟老马。怎么这么倒霉啊。你等着,我去找,我应该知道他在哪儿。”
言奕说完蹬蹬蹬跑了,顾南找了张空着的椅子坐下来等。
清晨明澈的阳光穿过大玻璃窗户撒在走廊上,蓝白交错,人影穿梭,医院外有救护车的笛声渐行渐近,顾南的视线朦胧了起来。
分诊台前围着的人群突然散开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推了两张床冲出去,转眼间又接了人冲进来。床上的人血迹斑斑,输ye袋子随着护士的脚步疯狂地晃动。120急救人员一叠声地交代病情和采用的临时处置手法。
车祸。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