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都不敢相信。
他轻声道:“那女子,说秦泠其实本名叫容澜,而他自己……也承认了。”
此言如雷贯耳,吕执纶手指一松,佩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容澜……
那个他曾经教过的与任羲翎一同的徒弟,容湘的亲哥哥。
那个少年曾经泼过他无数次冷水,曾经在天行门中是极为耀眼的存在,在七年前就已经……
吕执纶的第一反应是:容澜这小子居然真的还活着。
不过他怎的会去了圣蛊门?
吕执纶双眼失神,半晌无言。任羲翎此刻的表情亦是大同小异,只可惜与他师父的想法情感却完全不在同一条道上,他头脑中充斥的,尽是两人在离开之前的那段简短对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有关泯心蛊的事?”
“在你完全记起我之前,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容澜在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是背过身去的,他在极力保持自己语气的平静,可任羲翎还是捕捉到了句尾那轻微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淡淡的欣慰与凄清的复杂情绪。
任羲翎在那一刻,突然非常想将两人的过往在眼前细细阅读一遍。他真的很渴望知道,究竟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才会让那个年轻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情绪。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秦芸给他下的情蛊的作用,心脏又开始剧烈地纠结搅动,头颅再度毫无征兆地跳痛起来,他伸手在太阳xue上揉了许久,仍然没有缓解。吕执纶见状,眉心一紧。
“怎么了?”
“师父,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痛。”任羲翎忍痛道。
为什么会头痛?吕执纶有些不解,不过就在此时,任羲翎却将手放下了,十分凝重地朝向了他。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我与容澜以前的事。”
吕执纶一滞,这孩子,果然是不甘就此忘却一无所知的,他想了许久该如何回应,却也只能报以一个苦笑。
“我记性没你想得那么好,好几年之前两个臭小子的那点破事怎么可能还记得。”
其实他哪里是不记得,就连比那更早的事情至今都还历历在目。他只是认为,这种事还是让任羲翎自己想起来比较好,虽然他还不清楚,任羲翎究竟是怎样缺失那一段记忆的。
任羲翎有点失落:“原来如此……”
吕执纶最怕见到他这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连忙正色道:“不过我还隐约记得几个你俩当时常去的地方,你若真的如此执着便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任羲翎的瞳孔中闪出一缕微光。
吕执纶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道:“你俩当时,除了经常去演练场训练,似乎还挺喜欢去后园来着,然后就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甚愉快的记忆,脸色微微地沉了下来。
“……五行宝殿。”
任羲翎显然注意到他师父的表情了,却有些不太明白。演练场与后园他的确是常去的,不过这五行宝殿,则是有许久未曾光顾过了。
他曾与容澜去过五行宝殿?为何?
不过在听了吕执纶的指示之后,任羲翎那些知晓真相的欲望,越发蠢蠢欲动起来。当即他便站立起身,向吕执纶行了郑重一礼。
“羲翎多谢师父!”
“啊?……哦。”
吕执纶的心思还沉浸在数年前,抬头一见任羲翎居然没影了,耳边似是有什么轰然炸响。
两月前青龙真玉被触动过后,任桓曾经对五行宝殿那边下过禁令的!
登时前辈们的处所附近响彻了吕执纶不顾形象的咒骂,闻者皆眉心紧蹙,板着脸一副非礼勿听的扭曲表情。
“任羲翎你他娘的认真的吗?!”
任羲翎离开吕执纶的住处之后便开始飞奔起来,他直接穿过了演练场,越过了后园,对这两个极其熟悉的地方就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在他的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只有那个五行宝殿才是关键。
他已经不太记得通往五行宝殿的路了,几乎是将整个门派都绕了一遍才终于找到那个仿佛整体都在散发着寒气的建筑。铺满青蓝色琉璃瓦的飞檐,与天行门的门派服饰交相辉映,两者给人的感觉则截然不同。
任羲翎缓缓止住脚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此刻他已然站定在了五行宝殿之前,那扇没有上锁的大门就在他面前不过数尺的距离,只要再前进两步便可以够到。
而他,也真的那样做了。
他的手在门缝之间由上至下滑动了几寸,微微发力,殿门便向两侧徐徐弹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大殿正中央,便是那端庄肃穆的石坛,以及上面悉心供奉着的那块耀着青光的玉石。
任羲翎注视着青龙真玉,气息不自禁地屏住了。
没错,他是认真的。
如果在这里仍不能找到他失落的那些记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