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大半,队伍也有所损失。
曾经淡绿的山脉变得枯黄,被炮火轰炸得坑坑洼洼。
阮君烈自知,剩下的弹药与储备有限,两军一旦动手就是决一生死。双方都不会妄动。这种情况还是有利于我军。一旦援军赶到,可以两面夹击叶鸿生。
阮君烈想清楚后,命令军队严加守备,看好叛军,别让他们跑掉。
七十三师也在山上紧盯着他们。
镇上的人几乎跑光。学校里有电话,被用作临时司令部,阮君烈每天去那办公。他向剿总通报了战场消息,又向国防部要求增援。剿总本来指望他缓解围困,结果阮君烈后院失火,打得不亦乐乎,只好叫他“务必牵制住敌匪”。国防部安抚他一番,也是这么讲。阮君烈听出来,怕是暂时没有援手,一肚子不满。
阮君烈将十五师的人喊来,问他们被围困的友军情形如何。
十五师的士兵回想一番,说:“敌军围得密集,看起来很吓人,但是他们炮火微弱,也没有空军部队协助作战。”
阮君烈放心一些,让队伍屯守在彭乡,牵制叛军,等待援军。
没想到他们一守就是大半个月。
深秋来临,气温骤降,阮君烈穿上军大衣,给士兵们发了棉袄。更棘手的是——食物快没有了。村民集体离开,留下的食物快要消耗殆尽。阮君烈有时会看到七十三师的士兵在远处捕鱼,在山上种菜,想必也是没有吃的,在自力更生。十五师的军人从来不肯种地,也不耐烦张网捕鱼。饿到这时节,他们也都开船捉鱼去。天气寒冷,鱼不容易捉。
阮君烈抓紧催国防部给补给。
一队飞机路过彭乡,扔下些包裹。飞行员分不清谁是守军谁是叛军,大致扔下去,两边都落了不少。阮君烈在地上看着,大骂“不长眼”。
不料第二天,扔到叶鸿生那边的包裹放回镇外,整齐地堆成一垛。
十五师的士兵检查过后,把东西领回来,欣喜地说:“是吃的。”
阮君烈心中诧异,看来叶鸿生留下子弹和棉袄,把食物送回来。阮君烈心里滋味难言,但是不要白不要,本来就是他们的。
包裹里有白面和粉条。阮君烈让士兵们吃,自己不吃,干熬着,喝鱼汤。
等待让人烦恼,所幸战报一份份送来,战况喜人,赶去救援的友军已经取得了“碾庄大捷”、“潘塘大捷”,解围指日可待。阮君烈自毛孔散发出喜悦,等待友军突出重围,挥师会和,一起围困叛军,誓要打惨叶鸿生。
一日又一日,阮君烈从Jing神大振、胜券在握,逐渐变得焦躁不安,等得不耐烦。飞机上撒下报纸,上面刊登了剿总的消息,上面刊登了三个兵团指挥官的戎装像,声称他们已经胜利会师。阮君烈看着《中央日报》,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被围困的时间未免太久,他们真的会师了吗?
阮君烈感到一阵不吉利。他开始四处打听,在一个同乡军长哪里听说该兵团已被剿灭的消息,指挥官饮弹而亡。其他兵团救援不力,根本没有救出他们。
消息晴空霹雳一样落在阮君烈头上,他火急火燎地问:“之前的捷报呢?怎么回事!”
对方低笑一声,小声说:“都是功劳啊……”
好似一桶冷水浇下来,阮君烈感到一阵透心凉。抗战时期,为了抢军功,国军常常谎报军情,捉住十几个日军就报几十个、几百个,再从其他部队借一些枪来,充作战利品,往往成为升官的捷径。不想在晋升途中落下乘,阮君烈也无法免俗,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还有人玩这一手。
惊悚之余,阮君烈快要出离愤怒,死掉的人无法追究,立即打电话给取得“大捷”的另一个兵团,找他们司令,在电话里厉声质问。对方资格比他老,完全不买账,轻蔑地叫他“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阮君烈气得发狂,两人一场大骂,“滚你妈\逼”来来去去半个钟头,把所有毒辣的诅咒骂光之后,互相问候对方“早点被赤\匪打死”。
摔上电话,阮君烈心有不甘,一口气告状告到总参谋长哪里,口口声声嚷道:“总统他老人家知不知道?”
总参谋长急忙说:“总统已经申饬过他,收回了奖章!友军之间要团结,无需动气。”
阮君烈勉强按下怒火,问:“报纸上为什么不写?”
总参谋长安抚说:“军心为上!敌匪离你还有距离,所以还没告诉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牵制住乱匪……”
阮君烈问:“□现在在哪?”
总参谋长踌躇片刻,说:“你问一下剿总……”
阮君烈忍无可忍,把电话挂上。他心中一团乱麻,急忙把十五师叫来,又问一遍:“你们当时看到,敌军的数量有多少?”
十五师的士兵回想一番,说:“密密麻麻的,可能是三到四倍?”
另一个士兵说:“不止,可能有六倍……”
阮君烈一阵晕眩,扶着桌子,慢慢走回书房。他忽然变得胆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