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地揍他,总算没白干!
叶鸿生表现得越硬气,潘岳越是认定他的罪行与身份,恨不得一气打死他,根本没准备放他出来。
现在事情出现变化,横生枝节。
潘岳决心换个方法。
潘岳让人把叶鸿生提出来,给他清洗治疗,换到条件好的囚室去。
叶鸿生被他们带出来,往地面走去,本以为到了最后关头,准备枪毙。没想到特务们将他带入保健室,救护一番,又备下汤水,给他洗浴。
叶鸿生一时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经过一番沐浴,医生帮叶鸿生上药,裹好纱布。特务们带他去审讯室,给他泡一杯茶。
叶鸿生非常渴,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潘岳走进来,关上门。
审讯室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潘岳坐下来,笑道:“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好?”
叶鸿生看着他。
感觉确实很好。
叶鸿生也不佯装,点头说:“是。”
叶鸿生扯起嘴角,说:“潘组长,你这是怎么了?”
叶鸿生觉得潘岳吃错了药。
潘岳一路辣手摧折,明明是要打到他跪下求饶的路子,现在突然半途而废,施以利诱,岂不是自己泄气?
潘岳当然明白,牙有点痒,对着叶鸿生的笑容带上点杀气。
叶鸿生的身份,潘岳心知肚明。
潘岳的想法,叶鸿生也很有默契。
潘岳垂下眼帘,喝一口茶,说:“我要向你道喜。”
叶鸿生心中一动,看着他。
潘岳不负期待,微笑着,对叶鸿生宣布说:“有人保你,不许我动刑。恭喜。”
没想到真是如此。
仿佛暖流化开冰雪,叶鸿生胸口一阵酸软。
潘岳看着叶鸿生,看到他一心求死的冷淡眼神被化开,变得柔和起来。
潘岳笑笑,说:“你人缘不错。”
叶鸿生微微笑了一下。
潘岳打量叶鸿生,感慨道:“你很有办法,一心二用,还能让上峰这样喜欢你,把你当个宝贝。你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吗?”
潘岳说完,目光犀利地盯着叶鸿生。
叶鸿生褪下笑容,不说话。
潘岳摊开手,说:“这种待遇,你回到共军那边,想都不要想。共军也有派系和矛盾,有很多麻烦事。党内斗争很激烈,你知道不知道?”
叶鸿生依然不说话,看着他。
潘岳是共军内斗时,被排挤出去的,投靠了国军。
潘岳对叶鸿生诉说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发自内心地说:“你这种人,就算回去了,也是个靠边站的料,炮灰的命。再说,你跟他们不熟,几乎不认识人,对不对?你爱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爱你不?”
潘岳没猜错。
叶鸿生认识的党内同志少,领导人更少。
潘岳说:“你在国军呆得好好的,有官衔,有待遇,还有上司抬捧你。你到底是图什么?”
叶鸿生不语。
潘岳继续劝说:“你杀了军统的人,还能全身以退。这样的恩宠,都不足以让你回心转意吗?你的心怎么这么狠?非要辜负所有的恩义?”
叶鸿生突然出声,颤声说:“这样的恩义,我粉身碎骨也无以回报了……”
叶鸿生说出这一句,目光黯淡下来,痛苦地闭上嘴唇,不再说话。
潘岳的眼睛亮了亮,劝说道:“你好好反省。你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和过去告别,一心一意地为党国做事,岂不是迷途知返?何必一条路走到黑!”
潘岳苦口婆心地劝解,想尽办法说服叶鸿生。
叶鸿生抿紧嘴唇,一句话不肯说。
潘岳讲得口干舌燥,累得要死,叶鸿生除了刚才一句话,再也没有半句。
无可奈何,潘岳差人将叶鸿生押回牢里,愤愤地骂一句:“明月照沟渠!”
叶鸿生回到囚室,夜色低垂。
叶鸿生望着夜空,心中一阵涟漪。
也许他无法得到阮君烈的爱情,但是这样深重的友情,也足够祭奠他的人生。
临别的时候,阮君烈的话让叶鸿生感动,但是,叶鸿生没想到他如此执着。
叶鸿生入狱以后,真心希望他们两人恩断义绝,不要再有瓜葛。
他们不适合做朋友。
呆在军统手中,不知道哪一时哪一刻,叶鸿生就会被指认出来,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死去。
如果阮君烈不再插手,叶鸿生将在这个时刻牺牲,死得其所,并没有太多遗憾。
可是,阮君烈的固执再一次扭转了他的命运。
当叶鸿生从潘岳口中得到这样的消息,他想起阮君烈,就会一阵阵的痛苦。
叶鸿生知道,今生今世,自己将在无边的情海中沉浮,挣扎,不会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