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这边看了过来。
就那么一眼,边以秋就消停了。
——明明知道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偏偏就觉得柯明轩那一眼穿透漆黑的车窗玻璃准确无误落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无形的空间里蓦然一撞,眼前所有的阻隔和距离都在瞬间变成虚影,消失无踪。偌大的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彼此,在世界的两端遥遥相望。那么近,又那么远。
柯明轩往前走了一步,边以秋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然后他看见柯明轩止住了步伐,站在原地,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笑容,带着奇异的镇定力量渐渐抚平他焦躁不安的心。
柯明轩,你还好吗?
你看到了,我很好。
柯明轩,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柯明轩,你说的话都算数吗?
蠢货,你指哪一句?
所有。
算的。
微风徐徐,紫藤花无声摇摆。不冷不热的天气,柯明轩沐浴在阳光之下,对着边以秋的方向微笑。
他站得很直,几乎看不出一个月前曾受过“一箭穿心”的伤。
边以秋安静地看了很久,不知不觉地缓慢抬起一只手,按在车窗玻璃上,如同抚摸着柯明轩的脸。
半人高的贴梗海棠绕着小院连成密实的篱笆,将柯明轩禁锢在这方寸之间。他的身后三步一防、五步一哨,唯有眼神是自由的,表情是自由的,心是自由的。
他冲着车窗上模糊不清的浅浅黑影点了下头。
边以秋咬紧牙关,指尖泛起了白,用力地、缓慢地、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另一个方向,梁子岳衣摆生风地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像是没看见那边的柯明轩,直接上车打火,迅速把车开了出去。
边以秋努力拧着脖子往后看。柯明轩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远,车子转了个弯,便再也看不到了。
“梁子岳,你出来得太快了。”
“你们再看下去,那些保镖该起疑了。”
“他的伤……”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他的伤,而是柯家不可能接受你们的关系。”
“我知道。”
梁子岳叹了口气:“柯司令应该很快会出手,你要小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边以秋安慰地对着后视镜笑了笑,“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但其实边以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不了解柯明轩的父亲,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路数,更不知道他对柯明轩这个儿子是什么态度,有没有谈判的可能。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柯司令真的对他出手,一定不会是当初柯明轩逗他玩的那个程度。
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在边以秋去疗养院见过柯明轩的第三天,玖安集团旗下子公司锐意金融被经侦调查,负责人于犇涉嫌“金融诈骗”被刑拘,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锐意所有高管,公司被勒令暂时停业;两天后,弘源进出口因为涉嫌走私被公安、海关和工商联合执法查封,总经理孟见屿及两位副总、一位财务总监被拘。
何叙跑了无数趟公安局派出所,磨破了那张金牌律师的嘴皮子,却一个人都没能捞出来。就连楚奕方睿梁子岳出面交涉,人家也只是客客气气地说一句“这事上面打过招呼,我们也无能为力”。
边以秋当然知道是谁打的招呼,柯司令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来势汹汹气贯长虹,完全不是之前柯明轩对付他那种找一帮人来砸店,或者让海关卡几天不让货船进港的小打小闹。一上来就直接立案抓人,玖安旗下生意最红火的两大产业接连遭受重击,舆论风向一边倒,股价一周之内跌破38.75%,市值蒸发数十亿。
所有股东都把矛头指向了边以秋,群情激奋言辞激烈。涉及到自己口袋里的股权会不会变成废纸,就算左诚拿枪顶着他们的脑袋,也没有人再买账了。
边以秋坐在主位上,看着会议室里吵吵嚷嚷的股东们,一言不发。
叶蓁何叙坐在左右第一个位置,左诚不属于公司高管,守在门外没有参会,老孟被关在看守所里。四边形缺了一个角。
而今天上午叶蓁接到税务局的正式公函,要审查玖安集团近十年的纳税申报内容。
十年……玖安完全洗白满打满算也没有十年,而在中国境内,没有一家公司在财务上能经得起真正意义上的“查”,更何况是玖安这样背景复杂的公司。
边以秋真心觉得自己的体质有问题,接手玖安不到两年,先是委以重任的兄弟被人下套,几乎将半个弘源掏空,后来因为惹到了柯少爷被各行政机关轮番为难,再后来又被阮成杰那个变态整了一轮,刚喘过一口气,柯家又开始出大招……不,是杀招。每一招都绝对致命,又快又狠,看样子不整得玖安破产清算恐怕不会罢休。
但说到底,柯家要对付的并不是玖安,而是他边以秋。这些股东虽然吵得他脑仁儿疼,但他们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