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怕是就要在那个房间里结束了。
张盼归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陈家的,那时的他已经虚弱到只能整日昏睡了,不过,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那个房间,身边坐着的不是陈锦,而是江辰,“没事了,都过去了。”张盼归永远都记得自己醒来时江辰说得第一句话,因为,那句话一出,张盼归的泪腺就仿佛瞬间醒过来般,眼泪夺眶而出,仿佛要把委屈都哭出来才停得下来。
之后,张盼归在江辰那调养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养回来了点,只不过,就算是大体痊愈了,张盼归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暂且不说心理上的伤害,身体上也已经大不如从前,男性生子本就技术不成熟,即使是天生双/性,也并不能逃过生子对身体的损耗,更何况说,张盼归在孕中及产后所遭受的Jing神折磨。
原来的城市,张盼归是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了,处处都是回忆,处处都是伤痛,不能立即忘却,唯有避开不见。
在陌生的城市,独自生活,开始的困难在之前的伤痛面前都显得不堪一提,时间是最后的疗伤药,一复一日的过着,渐渐的也就熟悉了现在的生活,忙碌而又简单,再没有当初的激情澎湃,二十几岁的年龄,三十几岁的灵魂,却过着六十几岁的生活。
周末的时候,不用上班,张盼归就会搬个椅子在阳台上晒太阳,暖暖的阳光晒得人实在是舒服,浑身懒洋洋,不用思考,不用庸人自扰,一生就这样吧,张盼归默默的想。
除了不能再看见那些还得抱在手里的小孩外,也没什么其他的遗憾了。日子孤独,但是足够安逸。
也许在很多年后,路上相逢,那人怕是也认不出来自己了吧,偶尔从梦中惊醒过来,想起那人,张盼归也只不过是如此自嘲一番。
这缱绻红尘,终究是别人的了。
饮尽这杯红尘酒,从此相遇不相识,年轻时在轰轰烈烈,都不过化成过眼云烟。
公司里的同事有时也调侃,说是这年轻的外壳里却住这个看破红尘的老人,真是可惜。张盼归听了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
那个人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张盼归才知道,原来那些年的想法,竟都是场虚妄,一眼便是万年,那一眉一眼,却原来,都刻在了自己的心底,看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张盼归捏紧拳头,努力平复自己那狂乱跳跃的心脏。
五年了,那人还是那样子,温润如玉的嗓音,冷淡疏离的言行,岁月没给他留下任何不好的痕迹,倒是雕琢的更加Jing细。
“盼盼。”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盼归惊惧的抬头,因为太过不敌,以至于临阵脱逃。
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应对,张盼归只想快些回家,好好关紧门,一心只想什么都不再搭理。
张盼归坐在沙发上,因为跑得太快有些气息不稳,平复呼吸之间才想起来,刚刚的活动公司筹划了好久才得以举办,这下怕是被自己搞砸了,只是,为什么合作人会是他呢?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张盼归告诉自己,那都是往事了。
张盼归想过那人会故技从施,着人把自己绑了回去再关起来,或是用各种事威胁自己,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对自己失去兴趣不会再招惹自己。
可是,当那人带着孩子出现在自己门口的时候,张盼归就只知道呆愣不出声了。
“爸爸——”孩子还小,声音里都带着nai味,顶着一张酷似张盼归的脸叫爸爸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张盼归手足无措的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孩子,想伸手抱住孩子,却又有些恐惧。
“外面冷,可以让孩子先进去吗?”陈锦温和的征求张盼归的同意,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三人都进屋了。
“爸爸——我想你了,你抱抱我好吗?”孩子趴在自己的膝盖上软软的撒娇,张盼归迟疑了会,终于伸出手,孩子的身体也是软软的,身上带着nai香味,“宝宝——”其实在伸手的那霎那眼泪已经在眼眶凝聚,此时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这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辛苦怀孕,百般痛苦生下的孩子啊!即使那时的自己被吓的不敢与他亲近,可是,现在抱着这软软的身体,想到自己渴望了两辈子的孩子,就这样乖巧的趴在自己孩子,他突然就觉得心里酸软的不行,这种又高兴又心酸的感觉,真是巧妙,但又绝对不让人讨厌。
孩子年纪小,玩累了也就睡了,张盼归把孩子抱进卧房放到床上,然后不得不认清外面还有一个大麻烦要处理的事实。
“陈总。”太久没出口,喊出口倒真觉得生疏了。
“盼盼,这些年来,我一直是一个人。”陈锦说道。
“是吗?”张盼归低头把弄手中的沙发靠垫。
“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陈锦很直接。
“——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吗?”张盼归抬头,直视着陈锦的眼睛。
“我知道,我以前很过分,但是,盼盼,这些年来,我已经想清楚了,若是没有你,我宁愿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