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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是他。
是那个在上元夜一闪而过的少年郎,他曾经想要刺杀夏鸢,但被左无妗逼退。
陆重霜刹那间明白所谓的逃窜是一个拙劣的圈套,而偏生是如此拙劣的圈套将她勾了进去。
难道是陆照月派的人?还是寒川公子?又或者于雁璃私下动用了太女的势力?
那少年郎抓住她这片刻的失神,剑锋破空而出。他的武功丝毫不亚于左无妗,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寒刃上的力道山峦倾倒般压向她,陆重霜骤然双膝一疼,跪倒在地。
他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短刃,想给她的脖子来上一刀。
“阿离,”陆重霜皱眉,猛然喊出他的名字,“你的阿姊在寻你。”
少年抿唇,挥刀动作突然出现了一个短暂停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长庚的身影浮现在不远处。少年似是被察觉到长庚的快速逼近,本能抬头看向逼近的身影。
陆重霜抓紧时机,扔下刀,抬起手肘就对着他的脖颈来了痛快的一击。
这一下并将他打倒,少年在头晕目眩中挥舞短刀,他手腕使劲,猛然捅进她的腹部。陆重霜头皮发麻,双膝与腰间的旧伤一并疼着,尽管如此,她依旧咬紧牙关,弓起身,再度向他的脖颈发出两次重击。
少年青筋毕露,啪啪接连几掌打向陆重霜的面颊,将头打到另一侧。手上迅疾地拔出短刀,这一次他的剑刃直逼心口,猛地一扎,嵌入到了某个坚硬似铁的软甲中。
两刀都没有将她杀死,离开却已然刻不容缓。他看到飞奔而来的长庚,狠狠一咬牙,不得已扔掉嵌入软甲的匕首,暴雨中,他抚着青紫的脖颈朝密林深处逃去。
长庚知道自己很难追上对方,只跑到陆重霜身侧跪下。
“匕首……拔出来。”陆重霜眼前一片白芒,雨水挂满她的睫羽,她模糊之中分辨出长庚的声音,喃喃地冲他下令。“有护心镜,幸好。”
长庚眼眶通红,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扯下衣袖将它裹起,再用绫罗堵住她汩汩向外涌血的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陆重霜,只见她身下晕开一滩鲜血。
陆重霜闷哼,没喊疼,也不出声埋怨,只促喘着说了一句:“快回王府。”
暴雨倾盆,她身上被浸shi的罗裙浮现出甜腥的淡绯。
长庚颤抖着抱起受伤的陆重霜,带着残余的侍卫和被生擒的三名刺客,快马加鞭地赶回晋王府。
他将昏迷的陆重霜交托给葶花,在四面嘈杂的呼喊声中,踉跄着向前两步,脱力般,突然坠倒在地。
在安阳寺崎岖山路的尽头,如月公子清扫完屋舍,正等自己的小女儿上门。
然而推门的并非面若冰霜的青娘,十来位披坚执锐的军娘子将他的屋舍团团包围,领头的是一个鬼魅般的中年男人,纵然多年未见,如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如月帝君,还请和我们走一趟吧。”男人笑着,轻轻说。
大雨淋漓(一)
“几天了?”廊道挂着的灯笼旁,忽得萌生出一个低微的女声,悄然询问起身旁共事的女婢。夜里蒸腾的热气无孔不入,适逢接连不断的暴雨,更是难耐,她这边刚问完,便捻起腰间的巾帕擦了擦颈上的细汗。
“第六天。”身边人答,声音较之她更低上一分。“医师说再不醒,殿下恐怕……”
“嘘。”那女婢比了个手势,朝周围望了望。她见四下无人,方才继续说。“想起来都吓人,内侍大人居然骑马直接带车闯进来,险些踏死人。”
“你是没瞧见屋里的情形,”接话人答,“殿下的披风一抖开,全是血,那几个宫里赶来的医师汗流得比殿下的血还多。”
“真这样,夏公子岂不是要守寡?”
“谁说不是呢。”
“真可怜,夏公子嫁进来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一转眼竟……”说着,她停顿片刻,再开口转了话题。“差人可查出名堂了?”
“这我哪知道。”
“你不是在葶花总管身边做事的嘛。”
“反正总能查出来。”回话的人似是没了兴致,恹恹地敷衍起身边人。“殿下贵为晋王,又是夏宰相的儿媳,这两重大山一压,刑部的各位贵人岂不是跟背后贴了催命符一样。”
“你说得对。”问话人长吁一口气,望向长廊外。
高悬的灯笼在笔直砸落的暴雨中轻轻摇摆,仿若颊边一小团被打shi的红胭脂。
鸾和二十年,注定是大楚历史上尤为不平凡的一年。
那年的春夏之交,连续不断的暴雨席卷皇城,鸾和女帝因病废止原先计划举行的七日大酺,太女陆照月代理朝政。吴王陆怜清适逢此时有孕,按例归家休养,半月不朝。
以及,晋王陆重霜遇刺,病危。
本来夜已如此深,夏文宣应当回屋睡下,可他如何都睡不着,便守在陆重霜床边读书。事实上夏文宣并未读进去什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