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卫那儿,回头叫他们给你,先让他们下去休整休整。”
李修一愣,这才注意到卫允之回来时手里拿着东西。卫允之人已经进了浴室,泡上了热水澡。
抱着那把大红油纸伞,李修真是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大老远给他带把伞回来,下雨了也不知道打开撑。这样想着,手却忍不住在光滑的伞骨上摩擦,一丝丝冰凉的触感透过十指缠绕上来,最后都汇成了嘴边怎么也藏不住的笑。
唉,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卫允之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了,热水泡得他全身发热,脸都红了,衣裳也就系得不怎么紧实,李修怕他着凉,嘟囔着将其解开重新系了。
“发现没有,你最近啊,越来越唠叨了!才多大……”
卫允之被教训了,有些不自在的数落起别人来,李修一听,却不像从前害羞腼腆,当即就有了应对:“走的时候,嬷嬷特地找我吩咐过的,‘一定要好好照顾殿下’,明己怎敢不从?”
“哎吆吆,免死金牌都有了!那你这管家婆是当定了,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啦。”
卫允之嬉皮笑脸的跟李修聊着,侍女听到舱里说话声,这才把姜汤端进来。
“这是加了多少姜?闻着都辣!”
卫允之平日饮食就不碰姜,看着那碗汤,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侍女听了,十分惶恐,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
“是我要他们熬的。殿下,快趁热喝了吧,今天淋了雨,喝点姜汤去去寒气,万一伤风就不好了。”
卫允之看着李修脸上担忧,眨了眨眼睛,末了两手一拍,接过汤碗,吹了吹,小口小口喝了起来——汤谁熬的,太他-妈烫了!
李修心满意足的笑了,拿起毛巾站到卫允之身后,仔仔细细的帮他擦起了头发。
侍女的头低到不能更低了。
“啊……”卫允之长出一口,将碗倒过来展示,“好了,喝完了,一滴不剩。”
侍女接过空碗,来不及说一声“奴婢告退”,逃似的退出前舱,脸上还带着迷一样的红晕。
“咳咳……我带回来的拿把伞呢?”
“在呢。”
“哪儿呢?拿来我看看。”
李修把毛巾给了卫允之,拿伞去了。
“殿下,伞拿来了。”
卫允之却不接,只是说:“打开它。”
李修不疑有他,小心撑开了伞,伞骨弯成一道弧线,表面覆着红色的油纸,就像一张张鲜艳的帆拼接在一起。
“这伞真大。”李修将伞搭在肩上,抬起眼睛左右看了看,只觉得自己过于瘦小了,肩膀不够宽,撑这样大的伞显得十分夸张。
卫允之把毛巾放在桌上,起身挤进了伞下,一伸手就将李修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接过伞,轻轻松松举起来。
两双眼睛终于找到彼此,念念不舍纠缠起来。
“本来就不是给你一个人撑的,这伞,要两个人一起撑的。”
厚实的船舱甲板刹那间灰飞烟灭,仿佛只要撑着这把油纸伞,两个人立刻就能进入外头的无边烟雨里,什么断-袖-之-癖,什么尊卑有别,通通见鬼去!
只要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修看着映在卫允之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殿下……”
李修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从前,他因为受伤流泪,因为害怕流泪,因为担心不被珍惜、不被尊重流泪,终于等到这一天,虽然脸上布满泪水,心里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嘘……别哭啊……”
卫允之哄小狗似的摸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把伞放下。
“殿下……”
李修哭得累了,瓮声瓮气叫了卫允之一声。
“恩,怎么了?”
“我小时候听祖母说,小孩子在家里不能撑伞,否则个子长不高。”
“……”
卫允之一脸黑线,这话叫他怎么接?……小孩子?
李修浑然未觉,抵着卫允之的肩膀擦了擦眼泪,继续靠着他,懒得动了。
“没事儿,这是在船上,不碍事儿,我们都不会长不高。”
李修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
“殿下,你冷不冷?该把衣服穿上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像方才那样热了。”
卫允之怕了李修新近养成的唠叨习惯,从善如流,乖乖穿上衣服。
李修把伞小心收起,东翻西找,找了个Jing致的长匣子放了进去。
卫允之看着李修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好笑的摇了摇头。
远处的街道上,红色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冰冷的秋雨挡不住世间繁华,“咿咿呀呀”的歌声再度响起,不到天明誓不罢休。
只是,这些美丽与喧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