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死去,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也有人在这里受尽煎熬还是不愿离开。
眼看着生命的花朵竞相绽放,又眼看着它们一朵朵凋零、死去。
这是一座城,有它与生俱来的法则,你要来,大门或为你敞开。
卫允之坐在榻上跟李茂“玩儿”,头隐隐作痛。
室内的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等了这么久,终于,远远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像是一群蚂蚁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原本因为主子心情低落而小心翼翼的宫人们有了小范围sao动。在邱嬷嬷眉开眼笑着跑来告知卫允之卫齐的到来后,蠢蠢欲动的宫人们彻底明目张胆的忙碌起来。
卫允之看着面带庆幸或欣喜笑容的宫人们,他不解。
只是一个忙碌的父亲闲时来看看儿子,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像是久遭丈夫冷淡对待的妻子得到丈夫重新喜爱后的感恩戴德?还是说,真的天家无情,管什么妃子、儿子,都只是帝王权利下的附属品而已?
正想着,忽然喉咙有些痒,卫允之试着咳了咳,如往常一般,依旧没能咳出声,却咳出了血。
卫允之拿袖子擦了擦嘴,深色衣料上沾了大量看不出颜色的水渍,他有些好奇是不是自己流口水了,站在他面前的李茂却忽然奔溃的大哭。
邱嬷嬷正忙着接驾,等到迎着皇帝带着长长一大串人进来时,李茂已经在昏倒在地的卫允之身边哭到抽搐。
这座城永远不缺少故事和谈资,也永远不会真的平静,哪怕是深更半夜。
“六皇子大概是命里带煞,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自己也是体弱多病,这才安稳多久,又病倒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哎吆,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
太医院大部分员工受大boss传唤,今夜又得加班,干得好不一定有奖,干不好却不仅仅是掉饭碗的事儿。
六皇子旗下的宫女太监们大气不敢喘,一个个抿嘴屏息,更别说打瞌睡了,除非不想要命了!这下干起活来,效率不知比平日里高出多少倍。
邱嬷嬷站在床边也帮不上忙,只是捏着手绢干着急,眼睛跟锥子似的盯着太医的手,好似一有不对就要像毒蛇一样一口咬上去。只有红肿的眼睛出卖了这个年近四十的妇人的软弱,她有自己的孩子,却不知为何,对这个ru儿在乎到如此地步。
卫齐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还是一如既往的皱着眉头,不说话。作为一个皇帝,他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永远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可能会死在他前面这种事。允之还那么小,可怜巴巴的,话都不会说,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他连句“父皇”都还没叫过……这种事,卫齐绝对不允许!
太医们拼死拼活的望闻问切,其实皇子除了体虚真的没什么大碍。奈何啊,人家贵为皇子,就是掉根头发都有一群人跟着心疼,更何况是吐血这种大事!
太医院代表战战兢兢站在卫齐面前再三保证,小boss除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点体弱多病的特质外,真的没啥事儿,更不会一眼不盯着就挂掉,卫齐才开恩让值班医生以外的主力部队各回各家。
卫允之隐隐约约听见了雄鸡打鸣的声音,脑袋里想着这宫里竟然还有人养了鸡?然后眨巴着眼睛就醒了。睡了太久,眼屎都有点结住了,挣得睫毛疼。
第一眼看到的难道不该是手抵着额头、一夜没睡、天亮时终于忍不住睡着了的、担心儿子的父亲吗?
第一眼看到的是卫齐没错,可他Jing神充沛,神采奕奕,脸上完全不像是熬了一晚上的疲惫。
这么多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见着了,卫允之内心十分激动。
“允之,总算醒了……来人,太医呢?”
趁着太医还没来,卫齐打算和又一次“死里逃生”的儿子联络下感情,表示自己对他的喜爱和担忧,以及这次救治成功后的欣喜。
“允之,怎么样,可有哪处不舒服?”
卫允之摇摇头,他睡得好饱,除了肚子有点饿,哪哪儿都舒服。
“有什么想要的?吃的玩的,跟父皇说,父皇命人立马送来。”
卫允之听了这话,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回答。
“父皇,我要学习!”
卫齐愣住了。
第一反应,儿子叫自己“父皇”了,好开心,好激动,好想昭告天下。
第二反应是“我要学习”是什么意思,他只听懂了“父皇”这两个字。(语言障碍是沟通交流之间的鸿沟)
第□□应,天呐,儿子刚刚干了什么,这是在做梦吗?
“允之,你说什么?你说话了?再说一遍,再叫朕一声!”
卫允之自己也愣住了,嗨?怎么突然就能说话了?哈哈哈哈……
“父皇,我说我要学习,我要读书写字。”
这次转换过来了,卫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