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祁永乐,祁世昌只期盼这位睿智的兄长能有妥善的解决之法。
“他变了……沧骥也是。”目光幽然地看着远处,祁永乐回忆着京道上残雪与祁沧骥的一言一行,“不……应该说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沧骥这孩子,是他改变了残雪……或许,是我们错了,没想过加诸他身上的担子太沉,沉重得叫他藏起了真实的自己。”
“……也许吧。”感慨万千,祁世昌自责地握碎了手中的陶杯,“骥儿向来就是让人放心的孩子,温文知礼,进退间极懂分寸,我却忘了这也表示他对人也都保持了段距离,没叫任何人见到他的真性情,唉,是我疏忽他了。”
“老九,你这是做什么……”拉开祁世昌握杯的手掌,祁永乐拉下颈巾为他裹伤,“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爹,你是要我让惭愧的无地自容不成?”
“不,七哥,我是责无旁贷,别人不懂你的艰辛,我却是从头到尾看的最明白不过。”祁世昌反手握住祁永乐的臂膀,“为皇上为我祁氏江山,你已是牺牲了太多太多,我却连骥儿的事都无法……”
“别说了,老九,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从不后悔。”轻拍了拍祁世昌的手背安慰着,祁永乐缓步向厅门走去,足跨门槛后身形却又一停,望着夜空的皎月出神,眼里流转着某种至深的情感……却是他必须决意割舍,再也无法拥有的……
不后悔吗?他不敢放纵自己去想,心底深深明白那是他永远不能提出的疑问,就如以往每一次的决定,他只能问这决定是不是对皇朝最好,至于自己的心……
“老九……你当初说的没错,还有沧元、沧驰两个孩子……我该满足了。”低喃的语声幽叹出口,就当作是最后的眷恋不舍,允许自己为这二十多年付诸的情感做最后哀悼吧……
“七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闻声祁世昌愀然变色,豁然旋身而起追出门外,祁永乐的踪影却已是杳然难寻,恐惧与担忧占满了祁世昌的双瞳,他不敢想象祁永乐这次决定舍去的会是什么,但愿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
呆看着祁永乐方才包扎过的手,祁世昌慢慢收拢五指紧紧握起,眉宇间有着前所未见的坚定……七哥,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你后悔了……
旭日初升,万丈金芒如匹巨练披洒在树梢林端间,流泄了一地的暖意,白雾腾腾掺拌着满地红黄,这深秋的景致此刻就恍如仙境般的诗意画境,然而突来的沙沙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动人宁静。
祁沧骥怎么也没想到祁世昌的动作会有这么快,在他还来不及跟残雪打声招呼前,消息就传了开去,杨婉仪竟然一早就登门拜访,说是想来见见欧阳侍郎的千金,就连原本不甚愿意见面的爹也说想瞧瞧这位前同僚遗下的孤女。
差别会有这么大吗?疑惑在祁沧骥心头悄悄漫开,他从来不认为自家爹亲会是如此势利之人,但在残雪初入府时他既推说不适与一介青楼女子见面,而今却何以一改初衷,难道就真的只因为残雪外在身份的转变?
“表哥,你这儿打理得好美,一点都感觉不出秋天的萧瑟,这同要不是拜初晴姑娘之赐,我还不知道七表叔府里有这么个儿好地方呢。”花似般的娇颜带着甜美的笑容,杨婉仪用着倾羡的目光凝望着身旁从小爱慕的俊颜,尽可能地展露自身最美好的一面。
“婉仪表妹若是喜欢,随时都欢迎你来。”客气地回着话,祁沧骥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圆这场面……这儿天的静养恐怕已是将雪小子养出了一肚子的气来,可以想见这出假风虚凰的戏只怕还没开唱就先被拆了台。
“爹,孩儿先行一步请初晴在花厅相候,一来免得显得我们唐突,二来他身为晚辈总不好让爹久候。”念头一转,祁沧骥捏了个借口,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先跟残雪见上一面会比较妥当。
“……表哥,你是担心初晴姑娘习惯晚起了失态吗?能得表哥这般用心对待,真叫婉仪羡慕万分呢。”掩不住的醋意脱口而出,杨婉仪面上的笑容已显得有些僵硬。
视线一垂,祁永乐不禁在心底摇着头……这孩子毕竟还是太生嫩了,平素被人捧在手心惯了,遇到点不如意,什么优雅风度的就全走了样,这一来想要沧骥能对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怕是难了……
“呵……婉仪姑娘话可得说得小心,这么了解我的习惯,恐怕会让人以为同我是落雁楼里的好姐妹。”回答杨婉仪的是串在三人头上响起的轻笑声,顺着声音举目向树梢望去,就见一淡紫丽影支颊横倚在枫红枝旁间,俏皮又不失妩媚地向下俯视着他们。
“啊,是你……”被这突来的笑声吓的捂口惊呼,却在听懂他活里的讽意后羞恼得满脸通红,杨婉仪没想到这个哑娃娃一旦说起话来口舌竟是这般伶俐。
“嘘……别叫这么大声,大白天的有鬼吗?”双手交叠着,紫影闲适地斜枕着手臂,长发如绢丝般垂散,睫羽半掩着黑瞳,整个人就像冬阳下的慵懒猫儿般,散发着一股无穷的魅力,紧紧抓住着众人的目光。
“怎么办?这么高我下不来耶……沧骥,抱我下来好不好?”倾身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