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会被这点小事击溃。」雅纪避重就轻地回答加加美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的话。
姑且不论模特儿的工作是不是雅纪的天职,不论做什么事,要是没有坚定的心,光凭身体劳动是无法持续下去的,只有这点他能自信满满地说出来。
「还能说大话,表示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没问题啰?」
「怎么?您是在担心我吗?」
「这个嘛,是我拉你进入这个业界的,毕竟我也有责任。」
「这真是令我感激得……痛哭流涕。」
「实在是看不太出来。」
加加美搔搔右颊,微倾着头。
「……不,我说的是真的。」
「是吗?」
「嗯,当初是您向我攀谈,我才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这并非谎言。
因为和加加美相遇,雅纪才不需自暴自弃,可以对人生充满自信,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保有我弟弟。」
这对雅纪才是最重要的事,除此之外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闻言,加加美的反应则是——
「哦……」
他的脸上似乎说着「没想到你会这么回答」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雅纪。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竟然也需要心灵支柱啊!有点感动了一下。」
加加美虽然口吻轻佻,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在笑,这对加加美而言似乎真的很意外。
(不过当时的自己荒唐放荡到了极点……一副全身带刺,充满警戒的样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尚人的情欲,想发泄却又做不到,这股烦躁与自我厌恶在他的身体深处不断腐蚀。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个心灵支柱吧?就算是以自己的自尊交换也不愿放手的东西。」
「你的情况则是『弟弟』吗?」
「没错。」
为什么他会在加加美面前轻易吐露出这些话?这让雅纪感到很不可思议。
每个人都把雅纪当成「大人」,然而只有加加美以符合他真实年龄的方式来对待他。
加加美绝不会把他当成小孩子,他如往常般向他开开玩笑,用大人的从容不迫让他放松心情……或许是因为如此吧。
「我再也不想失去我的家人。」
——不对。
对雅纪而言,只有尚人才是无可取代的唯一。
当时……当他接到尚人的同学——樱坂打来的电话时,他的心都凉了半截。接着到达医院后,心中又燃起一股熊熊怒火。
「我……当我看见弟弟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时,真的吓死了,只觉得头皮冷得发麻……」
连母亲过世时他都不曾哭过,从没想到过自己竟能如此冷静;但是当他看见尚人头上缠着雪白的绷带,以及因痛苦而苍白的脸色……让他感到喉咙一阵灼热,双脚不住打颤。
「我认真考虑是否该打死那个混账。」
「你用那张脸说这种话,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加加美低声说道。他缓缓地换个方向交迭双腿。
「不过啊,我总算了解到你不全然是『不信任人的自我主义者』,这也让我稍微安心了些。」加加美说道,他扬起嘴角微笑。
雅纪非常喜欢加加美那个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看得见的表情。
「等会儿有事吗?」
「没事。」
「那一起吃个饭吧。」
「好。」
加加美站起身来,他的视线落在雅纪之上。
雅纪觉得这个差距就像一堵墙,不论是身为一个人或是一名模特儿,他都无法追上加加美。但他并不感到懊恼,反而理所当然地欣然接受。雅纪对这样的自己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不速之客
烦人的雨天过去,梅雨季节宣告结束了——那一天。
翔南高中放学后的光景就象要把积压的烦躁一下了爆发出来一样,每个角落都比平时喧闹。
人群中,一直都是定时回家的尚人和自连续暴力事件以来,在学校内被固称为“筱宫尚人的忠犬”——当然,不会没有神经到当面这么叫——和樱坂一志一起站着的时候。
“筱宫君。可以过来一下吗?”
被立花老师叫住了。
“诶……?立花老师?”
二年纪年纪主任的立花有什么事呢,尚人停下了脚步,感觉有些不寻常的慌乱。
“……是,有什么事吗?”
“很对不起,现在能去趟校长室吗?”
立花是一个比起高中英语老师,看起来更适合白大褂研究员的纤瘦男人。不管对方是谁——即使是所教的学生,说话都非常有礼。
没有威压感,很亲切。
不太过亲密,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