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不爭的事實。
有別於父親和母親、妹妹和弟弟的異相。
每個看到雅紀的人,首先都會讚嘆他的容貌。然後,知道雅紀並非混血兒而是日本人之後,同樣也會洩出訝異的嘆息。
若說雅紀從未因此到自卑,那是騙人的。特別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
不負責任的說長道短,並非外人的專利。實際上,一旦和直接利害有關,所謂是『自己人』的親戚,表現出來的言行甚至更為惡劣。
所以,對於毫無道理可言的偏見和侮蔑,雅紀都會以自己的方式加倍奉還。
沈默不是一種美德。
如果無法主動踏出第一步,不論自己或周圍,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靠著一步步實踐自身主義,雅紀變得愈來愈強。強到只需瞪一眼,便能擊退在頭頂上成群飛舞的吵鬧蒼蠅。
人類。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有某一部分比他人醒目,便很容易招嫉。完美……其實無需到這種程度,只要具備了相當的條件,自然能明白嫉妒是何等無聊的舉動,人自然也會跟著寬大起來。
當然,鑽石的原石若沒經過磨鍊砥礪,只不過是普通的石塊。自覺和努力是讓自身『才能』發光的必要條件,這點更是真理中的真理。
一個人若是強悍到對自己深具信心,自然有餘力去關心和體諒他人。
何況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們真的很可愛。
例如,遲遲不肯親近自己的小搗蛋。欲蓋彌彰的態度,實在讓人忍俊不住。
終於,玄關的鈴聲響了。父親慶輔提著尚人的生日蛋糕回家。
接著,六名家庭成員終於全數到齊,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麼,首先是尚人。」
慶輔在寫入名字的蛋糕上豎起十根蠟燭,然後點燃。這是過生日的必備儀式。
但,已經升上四年級了,對於這種例行儀式,尚人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即便如此,之所以沒說出『不用了啦』,或許是因為一年才有一次生日的緣故。
「對了,願望許好了沒?」
(又不是裕太,那種小孩子做的事……我才不屑呢。)
一邊這麼想的時候–
(不過,還是一下下就好……至少裝個樣子吧。)
尚人將眼睛閉起幾秒。
然後,吸了一大口長氣準備吹熄蠟燭。
瞬間
十根蠟燭的火焰,不知何故,轉眼全消失了。
(咦……?怎、麼、回、事?)
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尚人,愣住了。
於是,立即地,沙也加揚起臭罵聲:
「裕太!你在幹什麼啊?」
「因為,小尚從剛剛就一直在裝酷嘛。如果不吹熄蠟燭,就不能喊『開動』吧?有什麼關係嘛?我不想再等了。」
「笨蛋!不用你來雞婆!」
除了裕太外,想必這是全家人一致的『內心呼喊』吧。
可是–
「吶、媽。可以吃了嗎?」
裕太卻連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
就連慶輔也不禁皺起眉頭,正想說他兩句。
此時–
「裕太!」
嗶嘰一聲–尚人的忍耐指數到達頂點。
他霍地起身,將椅子踢翻。
大概意識到自己有危險吧,裕太迅速離開座位。
「誰叫小尚動作不快一點!」
一邊出言挑釁,一邊鑽進安全範圍,也就是慶輔的膝上,早早避難去了。
不愧是老么,深得要領的舉動,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家庭成員皆不約而同地愕然兼嘆息。
不過,一年一度的生日高chao,最後的最後,竟被從旁搶走『主角』的寶座!
(揍扁他……絕對、要揍他一拳出氣!)
好脾氣的尚人罕見地發飆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很認真。
「尚!」
雅紀連忙從後方抱住尚人。
「放開啦,小雅!我要揍扁裕太那傢伙!」
「好了!喂、尚!」
尚人在雅紀懷中不斷掙扎。
就算雅紀的體格遠遠勝於尚人,要想完全壓制住死命掙扎的身體,想必也會弄到骨折吧。因此雅紀將懷中的尚人摟得牢牢的,不給他機會亂動。
真是的,平時柔順乖巧、不需要人費心的尚人,到底從哪冒出如此激烈的情感啊,雅紀不禁在心中咋舌。
裕太也是。尚人出乎意料的舉動,任他即便躲在父親膝上,還是嚇得臉色蒼白。
在篠宮家,『耍賴』向來是么子裕太的特權。
所以,基本上,大家對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再怎麼『耍賴』,最後的最後,家人都會以一句『拿你沒辦法』,輕易原諒了他。
吹熄蛋糕上的蠟燭,出自想惡作劇一下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