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捂着伤处,冷冷地开口问他:“你们以为教主什么都能忘记吗?”
老者继续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为什么魔教教众都没有名字吗?”
“没名字好啊,方便。你可以是左护法,我也能是左护法,谁都可以是。左护法只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换了谁当都是一样的。”
“你是谁?没了这个名号,你什么都不是。”
后面的人没了反应。老者说完,抻着手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久坐不动的筋骨。他眯着眼睛去看天上的白云,天朗气清,微风徐徐,倒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他对后面的人说:“别想了。”
远眺山无路,回首归无门
他听到身后的人开口道:“送我回酆州吧,前辈。”
“江雪早就不在那里了。”
“我知道,不会给前辈添麻烦的。”他的声音虚弱,但是坚决。
老者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语带不满地地抱怨:“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随之勒了马,马车慢悠悠地在道上转了个头。
右护法敲了敲房门:“教主,前面来了贵客。”
这位贵客来头不小,还没见到人,光是见面礼就浩浩荡荡的好几十人抬着进了门,红绸包着箱奁装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来者意图。
房间里许久没有声音。右护法推开一条缝去看:“教主?”
还是没人答应。他只好直接推开了门:“教主?”
偌大安静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教主的影子。右护法疑惑,教主明明刚才还在房间的,也没见有人出门,难道是去了别处?
他的肩膀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右护法吓一跳,见到来人,骂道:“你走路没声音的?!”
新任左护法是个高大而块头结实的人,忠诚可靠四个字全写在了脸上。见右护法气恼,他乖巧地叫了一声:“大哥。”接着道“长老在找教主了。”
右护法无奈:“教主又躲起来了。”
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江雪,回教后就时常一个人躲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平时里更是不说话也不理人,把自己藏在厚厚的茧里。然而但凡是教主该做的事情,他一样也没有落下。他木然地做该做的事,真的成了他们眼里教主的样子。
江雪明明身边围着许多的人,但是左护法看他却总是沉默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事……剩下一具不喜不悲的壳子,就好像无论别人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个月前,右护法领着新上任的左护法去见江雪。
右护法垂着头等江雪的示下,一颗心紧张地悬着,手心直冒汗。他等了好半晌,江雪却始终没有反应。
出奇的安静。等得越久,他心里就越是没底。战战兢兢地抬眼去看,才发现座位上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江雪的身影。
他直起腰,叹了口气。
新任左护法这就算是见过教主了,和右护法跟在教主身侧。但教主似乎很不愿看见他,一见他就躲。
此时左护法见房里没人,问他:“我去书房找找看?”
右护法犯难了,教主不喜人打扰,总不能去跟楚长老说教主不愿见客躲起来了吧?他皱眉思索该怎么办,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左护法道:“那人什么来头?”
魔教众人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了。其礼数之厚重,声势之浩荡,场面之气派,虽然是第一次登门,楚长老还是不得不亲自出马,把族中几位长老级的退隐的人物请出山,此时正在大堂众星捧月地陪着贵客。
左护法跟在他身侧,老实地回道:“只听说是武林盟来的人,一位姓幕的公子。从几月前的酆州比武大会那时对教主一见倾心。因那时教主等人隐匿了身份,他寻了许久,今日才找到了这里。”
右护法不解:“姓幕的?”
前面又派人来催,他头疼地道:“长老还在等着,你先去书房找,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手脚快点。”
两人快步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屋顶上,众人都在寻找的江雪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他一手抵着头,面无表情地远远看着花园里的一株桃树,一动不动,像在发呆。他听着几人在下面的房间四处找他,恍若未闻地继续一个人发着呆。
不多时,那阵寻找他的脚步声便匆匆地离开`房间了。
阳光正是和煦的时候。江雪漠然冷淡的五官被披上一层薄光,像是日光下也化不开的冰。
他可以一个人就这样呆坐一天。什么也不干最好。
脚下再次传来房门被推开的轻响。
那些人找不到他,大概也只能四处反复地查看。江雪重新换了个姿势,心下思索要不要换个去处。只听脚步声在房间里踱着步,那人走到了窗户前面,正好是靠近江雪的这一面墙。
江雪刚要起身,窗户随之被人打开了。他皱了皱眉,这些人怎么懂得找到这里,下次他便不好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