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听得陶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先生见谅。”
“你是……江湛?”程川眼带疑惑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他,深深一揖:“先生风采依旧。”
程川从讲坛上走下来,握住我的手腕,我抬头含笑看着他。
他打量了我一阵,笑起来。周围立刻传来惊呼声。这世上看过程先生笑的人,估计没有几个。
“好好,果然是你。当年若不是我是官场失意被贬到蜀地,前途渺茫,就想收你做入室弟子,想不到竟在这里碰见了。”程川眼里闪着光彩,我看出他是真心高兴,我有些疑惑,原本以为他已经忘记我了
“先生当年还曾教过我诗文,本来就是我的老师。”我笑道。
“涵谷兄,这就是你一直后悔没收入门下的那个小书童,这么多年念叨下来,我也一直想见上一见。”陆川也走下来,站在一旁,笑着打量我。
我赶紧对他行礼:“陆先生。”
“江湛?乾祐三年的传胪与你同名同姓,是不是你?”
“是,晚生不才。”我汗颜道。
周围的学生看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我有些不自在。
陆澄却笑起来,看向程川:“涵谷兄,你这个学生可了不得,是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学士。”
“我原本也想到过。”
程川微微叹了一声,看着我,已经恢复了冷然的神色:“你自小心思玲珑,悟性甚高,正好你来说一说,我和微渊兄刚才所讲,哪个更上乘一些?”
“先生丢难题给我。”我苦笑道。
“不要怕得罪人,就算你惹恼了涵谷,我给你担待着。”陆澄笑道。
程川的面色竟然微微泛红。
我回头看了一眼龙非邪,他正托着下巴,无辜地看着我,嘴角含笑。
我对程川和陆澄一揖,笑道:“晚生妄言,二位先生不要怪罪。佛家说,世间万物都是人心幻化而成,人之一念即是物,所以晚生以为,事理物理就是心理,心即是理,不应逐物求理。”
二人明显愣了一下,程川冷着脸道:“人心分善恶,善是理,恶如何是?”
我笑道:“人性本善,天下无不可教化之人,晚生所说之心,自然是人纯良天性。依心而行,就是顺应天道,可以没有过失。”
“依心而行,圣人所说格物致知作何解?”
“万物皆由心生,意之动即为物,则物理就是心理,格物即格心,助人恢复本性之善,以达明心见性,返璞归真之境。”我朗声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澄笑道:“你所言,倒有不少佛道之说。”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晚生这几年的确倾向佛老之学。”
“江先生,如何格物?”周围的学生中有人高声问。
“诚意二字而已。”
“何谓天道?”
“不偏不倚,不寂不动。”
“如何追寻天道?”
“苦学不倦。”
“世间事理众多,恐有难尽者。”
我摇摇头,笑道:“世间只有一个天理。圣人之心如青天朗日,遇事自明,不需在事上求理,因为圣人之心就是道心。孟子曾说,万物皆备于我,又何须去别处求?只是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也是苦学而来,孔夫子十五始学,七十而从心所欲。修身养性,此心纯良,则吾心即是宇宙。古人说尽性穷理而至于天命,这个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知道的,举一反三,反身自问,不一定要亲自见过事物才可以知理。”
“先生,那,人人都可以做圣贤了?”
“当然。”
四周人或低头沉思,或眼带轻蔑,也有人眼神狂热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正准备坐回去,程川淡淡道:“小湛,你说万物皆在心中,那山上的绿竹,你不见它时,怎知它,它在哪里?”
“不见它时,它与心同归于寂,见它时,则颜色形状都显现出来。”
“在你心中,它是枯是荣,枯荣哪个才是理?”陆澄问道。
“它枯随它枯,它荣随它荣,顺应天时,顺应天道,就是理。”
周围人又安静下来,程川和陆澄好像也在思考。
“好啊,说得好!”
我回过头去,龙非邪站了起来,星目里满是笑意,走到我身边,附耳轻声道:“含章真有大家之风。”
我红着脸笑了笑:“一番妄言,恐怕为人所讥。”
“穷理尽性,明心自悟,天下事可知矣,”程川轻叹了一声,看着我:“我原本还想收你为弟子,如今看来,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你这书生,”陆澄嘴角挂着浅笑,走到我面前:“悟性天成,年纪轻轻就有窥探天机的修为。”
我赶紧一揖道:“晚生所说,都是先贤早有说明,世人遗忘,晚生又再说出来罢了。”
陆澄看了程川一眼,笑道:“涵谷兄,小弟突觉往日所学所思有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