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渌先把外套脱下来罩在陆允修脸上,看上去像遗体告别,他顾不得了。
他一把抢过最前排记者的相机,弹出他的储存卡,不容置疑地说:“删掉照片后我会还你,或者现在我就把它踩碎。”他当年修理何林那股痞劲儿顿时就冒出来。
那记者不是个省油的灯,竖起眉毛就要开口骂。
护送陆允修出来的那位警备二话不说夺过朱渌手里的储存卡捏了个粉碎,然后指着那名记者严肃地说:“再照,就是泄露国家机密。”
那名记者傻眼,周围人飞速收起了自己的相机。
那名警备向朱渌敬了个礼,让人陆允修抬上车。
“等等,我能跟着吗?”朱渌问。
警备刚要开口,朱渌已经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拒绝的意思,抢先说:“我认识他,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能推测出他是什么人,也能推测出你们的身份。不是威胁,我只是想帮忙照顾他。”
除了陆允修,车上还歪斜着两面伤员,仅有一个名护士忙得脚不沾地。
警备皱着眉,直接无视他回到内院。
这是……默认了?
朱渌还在犹豫,那边的小护士已经朝他招手,“还不快上来,洗手消毒,把小刀给我。”
朱渌马上行动起来。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紧急处理顺利了很多。朱渌边给陆允修处理伤口,边强忍着没在人前亲下去。
“伤口差不多了,只是……”小护士稍稍松口气,眉头却没有舒展。
“担心感染?”朱渌问。
护士点点头,“而且,可能还有新的伤员,但是血清不够了。”
“不够了?”朱渌一下子就挺起了腰,这可是个要命的事。
别说新伤员,旧伤员也还要换药啊。
“你们医疗站在哪,要不我去哪一趟?”朱渌犹豫地说。
护士摇摇头,“不行。第一二批伤员都在那,肯定没有富裕。第二个医疗站太远,需要开车才能到。”
“我开过去。”朱渌说。
“那这里怎么办?”护士叹气说。
朱渌无比怀念冯叔,任何难题跟冯管家说一声,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凡事都有Plan A、B、C,从来没有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
“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找车去拿。相信我,我有办法。”朱渌说。
医疗站不是机密,护士说完地址后,不放心地说:“你再等等,我跟雷队说一声。”
“等不了了。”朱渌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小护士叫住他,“你手机还能用吗?手机号多少?”
朱渌只好折返回来,两人互相添加信息。
他才知道这个小护士叫文燕,却不知道十年后这个小护士会成为国际有名的无国界医生。
朱渌现在满心都是血清,他说有计划不是哄人。
他猫着腰,一路飞快地往回跑。
他回到了分社时,地下室已经空无一人。周围的情况也平息下来,一直没有枪声。
他松口气,不着急去找其他编辑,而是找出埋在木板和尘土中的面包车。
这是当时打算载他们去大使馆,后来情急之下被朱渌开进院子藏起来那辆。
他为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点个赞。
简单清理覆在车上的杂物,他打着火驶出分社,奔着第二医疗站去了。
不远处的二层小楼里,卢镇在窗边看到有车从分社开出,诧异地问:“咱们院子里还有车?总编,刚才有车开出去了。”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像华人,会不会是小杨?”
卢镇赶紧架起望远镜,“不是,我看着像朱渌那个小混蛋。”
可惜卢镇就算发现也来不及阻止,像坐在火箭上的朱渌早就蹿得没影了。
朱渌的车技在近似越野的场地得到了展现,他凭着模糊的方向,横冲直撞又保持着平稳地奔向第二医疗站。
这个地方离喀布尔市中心略远,受冲突波及小,伤员不是很多,但是工作人员主要是A国当地的医生护士。
朱渌用他半吊子的普什图语解释了半天都说不清,直到他们找来了一位华人一声。
血清很痛快地交给他,倒是沟通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索性再多耽搁一会儿,问了一条近路才走。
这条路确实比刚才好走不少,再有一刻钟就能回到大使馆。
正当他稍稍放松,车轮不知压到了什么,半个车都被顶了起来。
只后他才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面包车彻底翻了个个儿,四个轮子底朝天打转。
五六个围着头巾的A国人立刻围了上来,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倒着的朱渌从车窗口隐约看到他们端着的枪,心知这些可不是听到响声特意赶来救他的。
他心中只能骂着一句:娘希匹的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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